■吴奋勇

天气持续晴好，尽管已到了带“雪”字的时节，午间毫不吝啬的明媚阳光，似乎又来提醒我们：这还没到冬季呢！然而，年轮辗转，时序更迭，“小雪”匆匆去了，“大雪”如期而至。“大雪，十一月节，至此而雪盛也”。北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泉州大雪难见雪，我的旧时光里飘起了雪花，如千万只白蝴蝶，漫天飞舞。

六岁那年冬天的一个清晨，我还躺在被窝里。早起的母亲突然大声叫道：“下雪了，下雪了。”我一跃而起，走到大厅。深井埕上空飘着白色的花儿，像棉絮，一朵朵，玲珑剔透。下落的屋顶一片白茫茫，埕里青、白相间的山石盖上一层厚厚的白。五十多岁的祖母双手捂着火笼，倚着木板门说：“大雪下雪了，好年头。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弟弟跑到屋外，跳进雪里乱舞，我也冲出去。山峦白皑皑，整个小山村变成纯洁的童话世界。中午的时候，雪还在下，但小了很多。当代课老师的父亲从村里的学校回来，他说，雪花是六角形的，我好奇地捧着雪观察。他教我和弟弟学写“雪”字，还教我们背诵：“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后来，上学了，在课本上学到这首诗，我是第一个会背的，很得意。

从此，我爱上雪，每次看到关于雪的文字，忍不住多读几遍，也一直盼望着经历一场大雪。可惜，家乡和雪的缘分，很遥远。

十年前，得知冬季要到陕西参加为期半个月的校长培训，甚是欢喜，甚至为能到大西北看雪而激动不已。大雪时节，抵达西安，刚开始几天，天阴沉沉的，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光秃秃的，总不见雪。有一个上午，特别的冷，空中飘着小小的雪花，零零星星，一会儿又无影无踪了。我多么渴望能看到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扬，像银一样白，像烟一样轻，像柳絮一样柔……

那天晚上，我约几个同仁到我之前的学生开的茶店，喝着家乡的铁观音。他告诉我，延安刚下了一场大雪。我当场决定，周末休息一天，就到延安去。延安，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和我出生在同一个乡镇的红色才女莫耶，她20岁时，在延安写下了著名的歌词《延安颂》。周六，早早出发，大约九点的时候，突然看到窗外银装素裹，司机特意停车。我向雪地奔去，我第一次看到那么厚的雪，手脚不停地颤抖。到了延安，阳光灿烂，到处有雪，而且很厚，晶莹明亮。我们一边看风景，一边拍照。回来，发现我的照片每张都有雪。尽管没有看到下雪的场景，但能看到这么大的雪，能和雪尽情地接触，循着红色史迹，聆听红色的故事，很满足，也很幸福！

十几年来，我一直在内安溪工作，好几次听说下雪了，其实不是，是雾凇，冰挂而已。但，对雪的期待一直都在，真想再到北方去，看一场雪，多好呀！每年写春联的时候，带雪字的春联是我的最爱，带雪字的横批和门叶，百写不厌，如雪兆丰年、瑞雪迎春、雪映新春……

大雪已至，万物潜藏。寒风凛冽，吹彻过往，更孕育新机。素心向暖，则冬不寒。围一炉火，煮一盏茶；晒太阳，说旧事，我们的心灵深处，“已知春信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