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晓强

正月初五，应挚友盛邀，来到惠安县净峰镇做客。时隔十多年后，我又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杂鱼海鲜粥。

那还是2009年，因办事来到该镇，办完事已是晌午，好客的友人便执意留我吃午饭，热情地说请我们去“呷糜”，就是“吃粥”。客随主便，于是跟他在镇街的小巷里七拐八绕，来到了连招牌都没有的民居小店。当时，我想素来豪爽大气的友人，费那么大周章，就领我们来这旮旯角落吃稀饭，这不太寒碜点了吧！

不料，进得店内，却让我大开眼界。只见一楼厅堂两侧和中间，排满了几十个海鲜池，各种认得出和认不出的鱼、虾、蟹和贝类，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令我惊讶的是，居然还有在池中游弋的墨鱼、鱿鱼和才知道的燕鱼、伍鱼、马鱼、虎鱼等。看我们没见识的样子，见多识广的老板连忙说不急，先到楼上包厢喝茶，一会儿就上菜。老板边上楼边介绍道，他这自建的5层楼共有15个包厢，每天都爆满，需提前预订，当天我们这间还是请人让出来的。

约莫半小时，当一大锅海鲜粥端上桌，一阵鲜味扑鼻而来，盛在砂锅里还咕噜冒着泡的粥上撒着翠绿的葱花和金黄的姜丝。服务员介绍道，这粥里加入了鱼、虾、蟹、海蛎、蛏等多种海鲜。我一听，便头皮发麻。因我来自山区，打小就怕腥，曾有一次吃带鱼煮面大反胃把胆汁都吐出来了，从此一闻到煎带鱼等的鱼腥味就不舒服。刚听说粥里放了那么多海鲜，想必一定腥得不得了。友人又偏偏给我盛了一大碗，我只好硬着头皮拿起汤匙浅尝了一口。没想到，这一尝顿觉鲜甜不已，一发而不可收，接连吃了三大碗。我疑惑不解，友人便笑着说：“你以前吃到的可能不是新鲜的海产品，像我们这刚打捞上来活蹦乱跳的，不仅不腥，而且还很鲜甜。”

就是那次净峰的杂鱼海鲜粥，给我留下了难以忘却的味觉记忆。遗憾的是，尽管此后吃了许多诸如蟹粥、虾粥、鱼片粥等，都没吃出那种感觉。直到这次故地重游，友人又一次请我吃这杂鱼海鲜粥，才唤醒了我的味蕾。席间友人说，其实做这粥也没什么诀窍，除了海品鲜外，还有就是杂，把各种鱼、虾、蟹和贝类放在一块熬煮，各种口味相互碰撞互补，并与米香融合，味道虽浓郁，但一点不觉得腻味，反而让人感受到食物的本真和纯粹，有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惬意。的确，每每回味起来，深感这粥和各种海鲜搭配得天衣无缝，以致尽管不添加任何味精、鸡精之类的，口感仍然鲜甜丰富，一碗下肚，十分满足，身心得到深层次的滋养和放松。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孕育一方美食。净峰这美味海鲜粥，得益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该镇位于泉州市惠安县东部，与湄洲岛隔海相望，依山傍海，有天然深水不冻良港斗尾港和毗邻的辋川港。全镇深水海岸线近10公里，浅海滩涂面积达17万多亩，海洋渔业资源尤其是小海鲜极其丰富，是惠安女讨海的主要来源地。

一碗热粥，一种岁月，一味清欢，一腔情怀。再好的饭菜都抵不过一碗热乎的粥，喝上一碗，暖胃也暖心。粥作为一种流质食物，可减轻肠胃负担，易消化和吸收，且便于添加各种食材一并熬制，营养丰富。因此，喝粥之风古今有之。宋代陆游在《食粥》中写道：“世人个个学长年，不悟长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意即：“世人个个都在学习长生之道，却不明白长生之道就在当下，我领悟了住在宛丘的张耒的简易方法，只需食用粥便可成仙。”张耒是被称为“宛丘先生”的宋代诗人，他曾作《粥记》道：“每日食粥可以养生延年。”当然，陆游所说的“食粥致神仙”，并不是说喝粥能成仙，而是说粥有很多养生的功效，经常有选择地喝粥可以养生延年。清代名医王士雄在其所著的《随息居饮食谱》中更是直言“粥饭为世间第一补人之物”。

一碗杂鱼海鲜粥能果腹、享口福，这不仅是一道美味，更是一个有着显著地方特色的地理标志和一张名片，它既能让漂泊在外的游子记得住乡愁乡思乡恋，也可使外来客留得下印记惦念回忆。挖掘和传扬更多诸如“杂鱼海鲜粥”这样的地方特色、亮点，以撬动相关产业发展，反哺一方乡亲，惠及更多百姓，这是当下正热的文旅经济中应该认真思考的课题和大力推动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