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添丁

故乡河流密布，沟渠环绕，土地肥沃，是有名的蔬菜基地。春天会被蒜香萦绕；夏季有芋叶清香；而到了秋天，必然是花菜“绽放”；冬天，芥菜成了坚守在田野中的一抹绿色。四季常青，是这里独特的风景。

提及故乡，自然得说说槟榔芋。槟榔芋喜水，故乡多山，也多水，出槟榔芋。槟榔芋产地很多，但品质差别大，故乡的槟榔芋俗称“过岭芋”，因品种优良，色、香、味、酥俱全，获国家地理标志商标，是芋中佳品。槟榔芋肉质松酥，芋香浓郁，风味独特，营养丰富，备受消费者喜爱。

家有几亩田，勤劳的父母为了增加收入，早就成了“菜农”。童年最难忘的记忆，是跟随母亲去田里种菜。我的任务就是接受母亲的指派将一些杂草拔掉或者整理她割下来的蔬菜，在大自然的怀抱和劳动课中编织着五彩斑斓的童年梦。后来慢慢长大，有了点力气，我也能像父母一样独立劳作，是穿着学生装的菜农。

初夏一到，太阳变得毒辣，必须在地块中整理出适合种植花菜的垄块，接着是挖出移栽花菜的小穴，而花菜苗几十天前就开始培育了，现在要一棵棵地用小铲锹移栽到小穴里。每个人的脸上都被晒得直冒汗，但必须抢在天黑以前完成任务，行动上，不能有任何迟缓，父亲说了，天气预报说第二天会下雨，非常有利于花菜苗起身。

关于栽菜的这项苦活计，我内心是有抵触的，为什么不直接将菜籽育在穴里呢？这样就可以省却移栽这道农活。

父亲吼我，当两天农民就想偷懒？有本事“草鞋换皮鞋去”，直接种的花菜，不结花，白费工夫。移苗还可以节省花菜生长时间，花菜收成越早价格越高。

其实，我也不懒，和父辈们一样见识过凌晨三四点蔬菜田的风景。地里满是菜农带来的星星点点的灯光，天上挂着发着些许天光的星星，微弱的灯光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像极了一场灯光秀，给单调黑暗的田地注入了神采。田里时不时也会传来几声嬉笑，沉甸甸的一天就这样拉开序幕，辛劳的菜农将成筐成筐的新鲜蔬菜收割上来，然后一道道转运至市区的蔬菜摊上，供人们选购。

这么多年，每次回到故乡，我仍喜欢到田野深处看看，遇见适宜的蔬菜，顺便买点回家，田野空旷，抬头低头都是记忆中的场景，有时触景生情，试图在心中拼凑出一点语言，可大脑里像喝过酒一样，混乱不堪，脑袋一片空白，竟组织不出一句像样的句子。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故乡的蔬菜已从田地走进蔬菜大棚。走在沃野千里的故乡，我看到曾经盛放过的芋田，现在只剩下局部有小小的叶片晃动，那些散发着香气的连片蒜苗也消失不见，而相对价廉的芥菜则退缩到房前屋后。我恍惚起来，此刻，到底身在何处？我呆立着，不由得对每一株迎风摇摆的蔬菜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