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乐为

提到西街，你脑海中浮现的会是什么呢？是喷香的蚵仔煎，还是两旁的巷道？是琳琅满目的纪念品，还是拥挤的人潮？我的答案是雁阵。

它们总是飞翔在城市上空，你只有偶然抬起头，才有机会看到它们。我是近来才对西街的雁阵产生浓厚兴趣的，以前我不是在小店门口排队，就是埋头吃着鱿鱼串，从未停下脚步，抬头望一望天。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西街的雁阵。它们从头顶上空掠过，其飞行的速度快到只能留下惊鸿一瞥。它们的步伐如此统一，行踪又那么的捉摸不定，像守卫的士兵，又像侠义的江湖剑客，飒爽飘逸，一身傲骨。

看着雁阵，我想起了孕育于中华文明中的家族和礼法。泉州作为历史文化名城和著名侨乡，所蕴含的家族文化和礼法文明更为深厚。“挣大钱，起大厝”的无悔宣言，是一家之主的孝悌忠信；漂洋过海的一封封侨批，饱含游子们的鸿鹄志向和情系桑梓的仁义正心。雁过留声，老城的千年文明，就藏在雁阵的英姿中。刹那间，我心生慨叹。

第二次看见雁阵，是在裴巷。舅母的母亲，就住在那儿。那天是端午节，我去拜访阿婆，那也是我第一次走进环绕在西街周围的里巷。裴巷的布局很特别，巷道不宽，大抵只容得下两辆电动车相向而行，走两步便会出现一个岔口，像一个迷宫。在这里抬头望天，常常是：你刚从这条巷子拐进另一条，前一秒瞧见的雁阵又会鬼马般地与你不期而遇，给了你不经意的惊喜。

大雁南下来到泉州，不管风景和气候多么宜人，到底还是异乡，可它们却生机勃勃，不见一丝羁旅的忧愁，难道它们不想家吗？我不禁陷入沉思。但马上，我就有了答案：泉州是一座包容性极强的城市，宋元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和重要港口，更甚者，泉州人民的热情好客，是我亲眼所见、亲身所感的。

在阿婆家里，她给我剥了两个圆鼓鼓的闽南肉粽，油润剔透的糯米表皮和饱满的虾仁，凝成了扑面而来的闽南气息。当我迫不及待地咬下第一口，还在咀嚼和品味时，雁阵又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这才惊觉，阿婆家是裴巷里众多老城建筑中很特别的一间，在顶层可以独享“这边风景独好”的幸福。而西街的雁阵，又为多年独居的阿婆营设过几次巧遇呢？也许，它们在默默地慰藉、守护着阿婆，从窗前掠过时悄悄带走了阿婆生活中的坎坷，唯独留下了阿婆对未来的期许，这是雁阵与西街阿婆的专属默契。

西街的雁阵，是草长莺飞时报春的信使，是与人们和谐共生的生灵，更是有温度、有情怀的象征物，见证着老城泉州千百年的流转变迁。下次，一定让我再和你们偶遇，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