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萌
和一个朋友聊天,他提到小时候学拉小提琴,眼前会有颜色出现。例如,他觉得do是蓝色,re是绿色,mi是橙色,这种感受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置信。
对于这匪夷所思的言论我却深信不疑,这是音乐唤醒了人类特有的一种感觉——通感。某个感官的感觉移植到了另一个感官上,产生了别样的感受。
我们聊天结束后,我不由得有了新的问题:文字是如何创造出通感的呢?
通常人们对于文字的敏感度要远高出自己所认知的范围。词语“热闹”“冷静”的创造和使用便可说明。目光触及这两个词时,人们往往无需使用脑力对词语的真正含义作出反应,只需看到“热”“冷”两个字,便刺激了神经,触发了皮肤感官的感受,在意识的层面捕捉到了“热闹”与“冷静”的含义,对于词语的认知也在通识的基础上多了一重身临其境的体验。
在视觉接触文字的第一时间,身体便已反馈了对该描述的体会,这种奇妙的感受便是文学世界中通感的妙处。
通感的产生在阅读中屡见不鲜。比如,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写道:“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便是嗅觉与听觉的移用。又如当我们读到“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会感觉好似闻到一股清凉的薄雾氤氲的味道。成语“秀色可餐”更是触发了视觉与味觉的双重体验。
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阅读广泛性的增加,人们在挑选自己所钟爱的图书时,也往往会无意识地挑选更贴近个人独特风格的书籍。很多人以为这种偏好来源于头脑中的喜爱,我则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人长久以来形成的内在品味。这种读书品味与人在文学世界中通感的交融有关。
小时候总觉得耳朵是很可怜的。当人不想看了,可以合上眼睛;不想说话了,可以闭上嘴巴;不想闻了,可以屏住呼吸。唯有耳朵,必须依靠外力阻隔。
后来上学了,我察觉到了一件事。每当上课铃响起,翻开书本,就会一心沉浸在文字世界里。起风的时候,就只可以听到风铃声和鸟鸣,只可以听到书页翻动和树叶摩挲的声音。外面世界的嘈杂、小贩的叫卖、磨刀工的吆喝,都能充耳不闻了。
原来,无法阻断就过滤,这是阅读激发出的耳朵的能力。在视觉与听觉通感交互的过程中,耳朵展示了它的智慧,人们也由此获得了更加沉浸式的阅读体验。
感官的敏锐联结着人与世界的成长,在不断的信号交互中,文学世界也成了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阅读的乐趣里,我们得到的往往比想象的更丰富,也更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