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幼萼

古籍《春秋繁露、阴阳出入上下篇》中说：“秋分者，阴阳相半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不知不觉中已是秋分。

初秋的清晨，悄然穿行在新城大道，清静寂然。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香樟树下，我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抬头注视那些树。只见树叶隐着淡淡的黄绿，像是一个害羞的人对着渐渐转凉的天气，有一丝丝的不知所措。迷恋香樟树的浓荫，就像迷恋一份宽容的关怀。

走入体育中心的跑道上，开始做运动，再倒走。喜欢上了倒走给人的痛快感觉。走到一半，有陌生的熟悉者在背后说：“哈，你有好长时间没来了。”另一名邻居朋友说：“暑假时你可是出勤率很高的。”我轻笑着说：“是啊，不过我在中心小学那天天运动。”在一个地方待久了，风景熟悉了，不认识的人也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善待自己，那是自尊自爱自律。正仰头悠然自得地看云卷云舒时，手机铃声响起。一接是老妈的电话，一股颤颤悠悠的声音响在耳边：“萼啊，我的腰又疼了，胃也不舒服，此时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一急脱口而出：“医生们还没上班呢。”她说等她到了就开门了。我立马骑上电动车往医院赶。脑中闪现的是先帮老妈看骨科还是看内科。

当我心急火燎地赶到时，她已经在配药了。我说：“老妈啊，你真是吓着我了。”陪着她看好医生，她竟然还要上老年大学。真是服了，难道就不会到家休息？想不到给老妈看病的孙医生慢条斯理地说：“上老年大学呢是借口，与同龄人相处说说话才是正事嘛。”听了这话，我才恍然大悟，难不成我妈也寂寞着？我忙得团团转，要是老妈的时间能借我用一些，那该多好，同时，内心涌起一股内疚之意。我了解她吗？我有多久没陪她说说话？总以为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让她担心，就是孝。殊不知，这个给我生命养育我成长的人，正在日渐老去，变得有些任性与落寞。

挽着妈妈的手从医院出来后，看着她慢慢地穿过慈和桥向老年大学走去。我站在桥上，望着大塘河发呆。穿过时光之流，我仿佛见到年轻的妈妈，甩着二条乌黑油亮的长辫子，牵着我的手急急地送我上学，边走边不停地说：“囡囡，走快点啊，要迟到了。”

难道说，中年的忙忙碌碌是为了老年的轻轻闲闲？没有人告诉我答案。蓦然地想起卞之琳的诗《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我与老妈会做同一个梦吗？在时间的河床上，我们是不是在角色对换？三十年前，我是她膝下伶俐可爱的金钗之女。三十年后，她是我挚爱渐老的花甲之“女”？

秋风拂过，一阵凉意，我裹紧米色风衣挤入滚滚车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