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婷芳

冬至前一天大姑就打来电话，让我下班以后记得去她家拿几块豆腐回家过冬至。

到大姑家时，看到大姑早就准备好了给我带回家的豆腐。红色塑料桶里放了些水，又放上了八块洁白如玉的豆腐，中间的一块豆腐上边还放上了一张小小的红纸。我们这边送人的东西上都会放上点红纸。母亲曾说过这是约定俗成的习俗。红色图个吉利，也希望收到东西的人能收获好运。

临走时，大姑反复叮嘱我不要忘了第二天冬至要祭祀，反复叮嘱我一定要烧一道青菜豆腐，这道菜寓意极深。等我恭恭敬敬地祭祀了祖先，吃了“多福”的青菜烧豆腐，之后我的生活定会如豆腐所包含的寓意一样，顺顺当当，福气满满。

自从母亲离世后，以前不太多话的大姑越发变得爱唠叨起来。尤其是在各种节日习俗前，她总要嘱咐我多遍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才放心。诸如冬至要祭祀，要吃豆腐；中元节不能在外面晾衣服等等。或许在她眼里，只有虔诚地做好这些，才会福气临门，生活顺遂。

冬至这天一早，我就照着母亲先前的做法，将豆腐切成小块，放到刷了一层油的锅里，两面稍微煎一煎，盛起备用。接着在锅内放了点油，把青菜扔下锅炒熟后，再放入煎好的豆腐，放入佐料，添加了点清水。等到快大功告成时，我想尝一下菜的咸淡。突然想起母亲曾说过用于祭祀的菜肴是不可以尝咸淡的，这是对祖先最大的敬畏。

母亲和大姑一样特别相信这些。母亲在世时，冬至的前两天就开始忙活起来。母亲会提前挑选好颗粒饱满的黄豆，在冬至的前一天就将黄豆浸到老式的大缸里。冬至天刚亮，她就会肩挑两桶浸泡好的黄豆，怀里抱着几大捆晒干的稻草，疾步走到村东头的豆腐作坊。村里只有这一家作坊，冬至这天大家都会过来做豆腐。来晚了队伍会排得很长，待到豆腐做好后，便赶不及送给亲友。

母亲每年都会在冬至这天做上许多豆腐，然后让我们几个小的端着去送给同村的祖父祖母和外祖父外祖母。她还会骑上三轮车给邻村的大姑送上一桶现做的豆腐。那时大姑父在北京打工，哥哥在外当兵。家里只有大姑一人，既要种田养猪，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老人。母亲很心疼她，有吃的也总会给大姑送上一份。饱含“多福”意味的豆腐当然是必不可少的。母亲是希望大姑的生活能够红红火火、热热乎乎。

冬至的中午，主屋八仙桌上必定要放五大碗菜用于祭祀。青菜烧豆腐这道菜是必不可少的。

而今在大姑的耳提面命之下，我也照着记忆里的流程完成了冬至祭祀仪式，我也吃了几块别有寓意的冬至豆腐，感受着亲情的暖，感受着生活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