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奇才
冬至一过,天一冷,风也尖锐了起来。单薄的衣裳终究挡不住细如针芒的风,像纳鞋底似的钻进衣裳里,往肉里钻。风一凛冽,原来随风摇摆的树梢就变得硬邦邦的,在风的肆意摇晃中有随时折断的迹象。路上的细尘被刮得屁滚尿流,躲开风的噬咬,团结着躲在了一丛丛的草稞子下。如果遇到天阴,风就更加肆虐,并带来一抹雪意,击打着万物。气温再一降,碎沙般的雪粒便扑扑地跌落。
坐在阳台上,手捧一本书,翻开一页,边读书边看雪在风里舞蹈。大风扬兮雪击面。虚虚晃晃的雪追赶着风或是被风追驾着落在树枝、屋脊、路面、车顶、山头、荒野,甚至还落在了电线上,漂白了大地,染白了蹲在树枝上的麻雀,把那个观望的人的心也染得虚旺旺白晃晃的。
焦躁的心,便彻底地放松了下来。这种时候人是没有去处的,约几个朋友去喝茶是不错的选择。可是这个时候谁还愿意出门呢?自己动手煮红茶,小茶壶里放半勺白糖或一疙瘩冰糖,捏一撮红茶,细心熬煮成深红色,然后倒半杯慢品,一股温烫的香甜在浓浓的雪意里融进了深沉的记忆里。
雪天是孩子们的世界。雪意,纯洁;童心,无染。那两只在窗台上吃饱了米粒蹲着睡觉的麻雀一觉醒来,警惕地看着读书读雪读云读风读天读地的那个人。窗外突然出现了几个戴棉帽的孩子,拿着小塑料铲、扫帚,在迷茫茫的雪中玩耍着,两只麻雀转过头,再也不看那个泥塑样的读书人,转而去看玩耍的孩童们。雪在飘,人在动,铲在舞,两只小麻雀似乎受了感染,扑棱棱地飞到了落光了树叶的柳枝上,抖落了一些雪粒,它们许是想加入玩雪的行列吧。终究,两只麻雀经不住孩童们的嬉耍,飞落在一处雪地里,跳跃着踩出了两行纤细的舞印。
妻子看着窗外嬉耍的孩童,转身从电脑桌旁的打印机里抽出白纸,叠纸飞机。叠完,妻子又从抽屉里取出花花绿绿的毛线,剪成三尺多长,穿在纸飞机的两边机翼上,然后一只一只地从窗户里飞出去。纸飞机拖着长长的各色毛线,在孩子们的头顶上飞翔。妻子一边飞纸飞机,一边往下喊着:“飞机来了,飞机来了!”孩子们扔了塑料铲,飞奔着抓纸飞机。在雪地走出两行舞印的麻雀扑地起飞,追着纸飞机,在孩子们中间欢喜地叫着。
此时,窗外呈现着一派祥和的雪意与气象。
终于,那个捧书的人也萌生了久远的童心,抓起纸飞机一只一只飞出窗户,带着童心飘向冬日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