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学军

每个家庭里，在阖家吃饭的时候都有一个“勤务兵”式的人。这个人最忙碌了，电话响了去接，门铃响了去开门，汤洒了去拿抹布，菜凉了张罗着热菜，还得时时刻刻观察着谁的饭碗空了要不要添饭。在我家，这个总在关键时刻及时站起来的人，是母亲。

每次回家吃饭，母亲都要张罗一桌子饭菜。我来到厨房想帮忙，都被母亲推出来，说我平时工作忙累，回家了就好好放松放松。次数多了，我居然心安理得起来，惭愧。

母亲在厨房一个个地炒好菜，然后穿梭在厨房和餐厅之间，把菜摆上桌，把碗筷都摆好了，凳子都拉出来，然后再一声喊：“开饭啦!”然后，我们纷纷从客厅、卧室、阳台走过来“鱼贯而入”，围拢在餐桌旁。

家里人在一起，有永远聊不完的话题。妹妹家的小菜园里种满了小青菜，纯绿色的，嚷嚷着要给我送一点。母亲一听，急忙站了起来对我说：“小青菜还剩下不少，我去打包起来，一会你带走吧。”我一听也急了，连忙把母亲按下，说不急不急。

忽然十岁的儿子指着那道他最爱喝的鱼汤问姥姥，怎么没有大汤勺？母亲一拍大腿说“瞧我这记性”，像个犯错的孩子，急忙到厨房拿了过来，并给我儿子盛了一碗。儿子美美地喝着汤，一句“谢谢姥姥”就令母亲眉开眼笑。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谈工作，聊聊生活，家长里短的话题没完没了。父亲刚说到今年家里的取暖不太好，母亲就把父亲的马甲拿来了；妹夫张罗着让大家喝汤，说凉了就不好喝了，母亲急忙去把汤再热热；儿子吃饭也不老实，连说带比画中筷子掉地上了，母亲不失时机地拿来新的。

三番五次下来，我发现弟弟夹给母亲的排骨，一点没动地依旧放在母亲的碗里，我夹给母亲的鲜虾也是没来得及吃，我想了一下，母亲好像除了喝了一口红酒以外，真没吃什么。

母亲拿起的筷子一次次放下，端起的饭碗，一次又一次放到桌上，母亲就像一位绷紧神经的士兵一样，随手准备出发。母亲就想让她的孩子们好好吃一顿饭，她在餐桌上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好吃吗?多吃点!”

我忽然心有所动，有了一个主意。下次再吃饭的时候，让母亲坐在餐桌里边，到时候她老人家想出来忙碌也不可能了。就让我坐在母亲原来的位置上吧，以后也让母亲吃上安逸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