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雯
伴随着爆竹的最后一抹红,年也将在离乡的不舍中结束。游子们踏上城乡巴士的台阶,回想着关于家的旅程,亲情、责任乘着岁月流转的微风,又开始了下一年不变的课题。
当团圆在年夜饭的觥筹交错间开始时,我们对家的眷恋也开始生长。那些习惯了孤独的旅人,在拍去满身风雪与尘埃之时,面对屋中的暖意与寒暄,会不自觉地藏起尖利的锋芒,在幸福的圆桌旁留下卸去防备的自己。“年”把面对生活凛冽寒风的成年人变成了柔软的孩童,母亲的一声轻唤,亲朋的一场重逢,都像一勺甘甜的暖意,融化了归途之人布满寒霜的心。
熟悉的花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面孔,“年”是一次关于童年的时间回溯,让人不得不流连忘返。如果归家是对于爱的期盼,那么和亲人的相聚便是重新拥抱儿时的自己,在看了无数遍落日的小河边,在和儿时伙伴谈天说地的屋檐下,那些因为成长、生活带来的沉重行囊与伤痛仿佛伴着二月厚重的北风,呼呼地散落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转而消失不见。
站在“年”的结尾,回望“年”的开端,是不舍,是难忘,但更多的还是拥有了收拾行囊再出发的勇气。璀璨的烟花终究留不住时光的飞逝,太过耀眼的梦想总是需要远方来成全,所以归来和离去,才成为每个年末岁初恒久不变的主题。当离别的列车缓缓驶出车站,那些被留在故土的小小身影,也成了离乡游子最牵挂的心尖红豆。
或许在漫长的人生中,追逐明天、追逐更大天地的代价是成为一叶小小的随波飘摇的扁舟吧。而“年”,则是牵着这小小扁舟的一根丝线,在腊月的雪盖着明春的希望时,在热腾腾的饺子包着父亲母亲的牵挂时,在故乡的孩子攒了一储蓄罐的思念时,这根丝线就会牵着这只小小的、漂泊着的小舟,一路漂洋过海,跨过千山万水归家,尽管只是短暂的、片刻的停留,但因为有了这个港口,下一次的远航,才更有勇气和意义。
写在年末,却也写在岁初,当我们仍要离开滋养身心的精神家园,回到囿于现实和追求理想的钢铁森林,请捎上对新年的期盼和向往,请载满一窗自家的风景,让踽踽而行的苦旅不至于单调,让冰冷的寒冬也抵不住初春绚烂的开始。你看,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