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整理儿子遗物时,赵志杰才发现,儿子的死可能与“卖血”有关。
2024年1月15日,19岁少年在家中突然去世。父亲赵志杰在整理其遗物时发现,儿子赵扬(化名)在去世前8个月时间内疑似连续被抽采血浆多达16次,最短的“卖血”间隔天数为12天。赵扬的手机聊天记录里,记录着他被人接送到“忻州血浆站”变卖血浆的过程,“接头人”每次支付给他260元至300元左右的费用。赵志杰认为,该血浆站需对赵扬的意外离世负责。
昨日,涉事血浆站忻州天坛生物单采血浆有限公司回应记者称,赵扬符合抽采血浆要求,如有异议家属可走法律途径。忻州市忻府区卫健委回应称,该事件正在调查处理中。
遗物里的“献血浆信息表”
赵扬生前生活在山西省忻州市静乐县,父亲赵志杰是干农活出身,一家人的生活并不富裕。今年春节前夕,赵扬提出想去打工,赵志杰心疼儿子,让他不要为生计考虑。
不过,赵扬还是去打工了。“大概在网吧干了不到一个月,大概1月初回家后说有点不舒服。”赵志杰回忆,儿子说有点感冒,他便去药店买了感冒药,一连几天,赵扬吃饭、睡觉都很正常。不过在1月15日,他浑身无力,没有下床。
那是赵志杰不愿去回想的画面,他说,儿子中午卧床吃饭时,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直到儿子摔了饭碗昏过去,家人才赶紧拨打了120。然而,医生赶来时,赵扬已没有了生命体征。
家人当晚就安葬了赵扬。次日在整理儿子遗物时,赵志杰在床垫下发现了厚厚一沓票据,上面记录了2023年赵扬被抽采血浆的情况。“从2023年5月到2023年12月,共8个多月的时间内,他被抽血浆的次数至少有16次。”
另有一张当地医院的入院证显示,赵扬曾于1月5日到静乐县人民医院就医,诊断显示:患者全血细胞减少,重度贫血,出现心悸现象,怀疑再障(再生障碍性贫血)。赵志杰说,儿子去世后,其好友上门看望。通过多方了解,他们才知道儿子去世前经常“献血”。不过,献的并非全血,而是血浆。
据了解,“血浆站”不同于“献血站”,单采血浆站是由血液制品生产单位设置的。所谓“单采血浆”,是把采到的人血经离心机分离,取走血浆后再把红细胞回输给抽血者。赵志杰说,赵扬生前被数次送往名为“忻州血浆站”的地方,以单次260元至300元左右的报酬抽采血浆。有关单据显示,两次抽采血浆的最短记录仅有12天,赵扬曾一个月内被3次采集血浆。
血浆站被质疑“拉人头”
留下的票据,除了让身为父亲的赵志杰感到悲伤和痛苦,更夹杂着愤怒和不甘。赵志杰说,儿子去世后,他和妻子打开他手机中的聊天记录发现,儿子自2023年5月通过一名吕姓男子接触到血浆站,平均每个月抽2次血浆,每次都可获得金额不等的费用,对方还提供“车接车送”的服务。
“这个血浆站属于‘拉人头’宣传,拉一个给100元。”赵志杰说,“他们通过这种方式诱骗这些刚入社会的孩子频繁‘卖血’,导致我儿子长时间高频率抽血,造成血液再生功能疾病最后导致死亡,必须为此负责。”
事发后,赵志杰报了警,同时找到了当地卫健部门,要求其调查处理,但截至目前仍未得到妥善处理。
据新华社报道,单采血浆站一般是由企业设置,目前我国还没有相关规定要求采集血浆必须是无偿的。国际上单采血浆有有偿的,也有无偿的。
赵扬的身体状况是否符合采集血浆的要求?如果高频、多次采集血浆为真,那么赵扬其间是否出现过不良反应?血浆站的相关操作是否合规?血浆站“拉人头”式的宣传方式又是否妥当?种种问题,目前仍未有定论。
血浆站回应符合抽采标准
赵志杰口中的“忻州血浆站”,全称系忻州天坛生物单采血浆有限公司。昨日,根据官方登记电话,记者致电忻州天坛生物单采血浆有限公司。在描述了赵志杰反映的问题后,接听电话的工作人员表示,该事一直都在处理中。“当事人到我们单位来过,相关部门也介入了,我们也是按照相关部门的要求处理。”他表示,公司关于血浆的抽采等方面均严格按照国家规定和标准进行,“如果觉得我们哪个地方不合适,可以走法律程序。”
关于赵志杰称“拉人头”宣传一事,该工作人员并未予以正面回应,其称他们确实有专门部门负责下乡宣传,“因为我们不宣传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企业。”
同日,记者致电忻府区卫健委,工作人员表示:“正在调查中,过上几天再说吧。”随后就挂断了电话。(据《新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