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鸿

何为奇遇？即突破原来生活情境的经历，遇见超出心中料想的诸多神奇经历。江冬的《小懒驴奇遇记》写的是小驴子借热气球漫无目的、毫无规则地飞翔，从森林来到城市，在陌生的城市里开启人生新篇章的故事。对它来讲，这是奇遇，也是历险。是历险，更是成长。经常处在饥饿中的小驴子，必须自己主动找吃的。即便乞讨，也要保证不被饿死。为了活下去，它听从狗友的建议，到处找工作，虽然闹出一大堆笑话。遇到怪物金刚蟆袭击，它没有抵抗的能力与意志，至少懂得躲避，一再躲避，尽可能避免受伤。

从此，它意识到“我不会”是多么可笑。如果凡事都不会，饿死是必然的，因为不敢乞讨，因为不敢找工作，因为不敢接受别人的聘请，因为不敢踏出俗世生活圈半步。作家通过并不明说的笔触，早已将它身上“我不会”的懦弱与胆怯以及固化身上的标签撕掉，让小驴子在一次次尝试、一回回失败中，收获一点点独立与勇气。

值得注意的是，江冬的写作并非居高临下式的，而是基于小驴子真实情境的书写。小驴子虽是虚构的，小驴子却也是活的。它的慌张、恐惧、悲伤，给人带去深思。在接受好朋友狗的建议后，共患难过的两位不得不分开。狗早就习以为常，小驴子却不知所措。它眼巴巴地看着狗说道：“我们得分开了吗？”在得到肯定得回答后，它接着说道：“我可以跟着你啊！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从未在外闯荡过的它，面对即将开始的孤独旅程，岂能不慌张？

懒惰的小驴子，务实的小驴子，能吃的小驴子，想要回归森林的小驴子，不会在悲伤中沉浸太久、一贯乐观的小驴子，都在江冬笔下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来。换言之，在森林里向来被嫌弃的小驴子并非没有优点。它那一口哨声连作曲家都惊叹连连，其水平之高不言而喻，其水平哪里是一般人比得上的呢？由此可知，小说之真实，还在于小驴子缺点虽多、优点亦有的立体性书写、复杂性呈现。

作品中创设的城市虽高楼林立、充满危机、各种嘈杂与现实中几无二致，然而它依然是江冬寄托理想主义情怀的独特空间。在这里，人和动物各司其职、各尽其责。人类不会无缘无故藐视、轻贱动物，动物亦不必巴结、奉承人类。人与动物互帮互助、彼此成全。江冬笔下更多地写道，动物被人所需要，动物助人找到全新方向、得以事业有成，甚至让人得到更多更多。在小说中，这是作家的有意为之；在现实中，这是颠扑不破的真实。

这样的城市，为小驴子的到来，为它一系列的奇遇，提供广阔的空间与尽量多的可能。若非如此，它怎么可能到人才市场找工作，并到人家家里当保姆，把老太太一家给淹了？若非如此，它怎么可能被作曲家收留，在他家无意中展示美妙的歌喉，为灵感已然枯竭的作曲家提供如天籁般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