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彦豪

上学的时候，到清源山远足，来到山脚抬头一看，老君岩矗立眼前，它是一块天然石雕成的，虽历经千年风侵雨蚀，仍岿然不动。听大人们用闽南语说：“摸着老君鼻，活到一百二；摸着老君眼，活到一百六。”于是一种天真而浪漫的好奇心驱使我拼命往上爬，然后踮起一双小脚，在它的上面摩挲着，一不小心，就滑了下来，也不知摔过多少跤……然而，执着的追求并没有泯灭。

一座山，两个人，山因人而闻名，人因山而不朽。老子是道教鼻祖，不知是哪个石匠在山上的巨石凿下老子雕像；弘一是佛学大师，当年弘一大师圆寂于泉州。

弘一大师培养了一大批优秀艺术人才，他一生在音乐、戏剧、美术、诗词、篆刻、金石、书法、教育、哲学、法学等诸多文化领域中都卓有建树。让人心生崇敬之情。

沿着用青石铺成的山径拾级而上，满目绿树铺翠，我是寻着大师昔日的足迹，寻着大师高尚的德行，一路寻来，他当年曾经活动的地方，正是今天的清源山千手岩。千手岩又名观音寺，它是因为供奉观音像而得名。一座红墙素瓦寺宇倚山屹立，寺前苍松翠柏成林，浓荫遮日，别有洞天；寺后峰石嶙峋，巍然矗立着弘一大师舍利塔。塔前有块巨石，石头上有一代书法家赵朴初题字碑刻：“一林风月伴高僧，千古江山留胜迹。”究竟是这一林的风月伴随了高僧，还是高僧伴随了这一林的风月？

当我伫立于弘一大师墓碑前，凝望着弘一大师题刻于巨石上“悲欣交集”的墨宝，似乎看到他在生死攸关面前，既悲且欣的不俗心境，真是耐人寻味。不知怎的，我的眼眶盈着一泓辛酸的泪水，于是情不自禁地唱起儿时喜爱的一首《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漫步前行，不远处有座亭子，小小的竹亭，可是留下弘一大师歇息的身影呢？在我的想象中，平时弘一大师一副僧人打扮，一身青纱长衫裹身，足蹬芒鞋，疾行、爬山，游走于八闽大地众多寺院。

下山的途中，我记起了唐代诗人杜牧的《遣怀》：“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首诗虽是诗人追忆“扬州梦”生活，但也是诗人感慨人生自伤怀才不遇之作，除了表达忏悔之意外，大有萍踪浪迹，往事不堪回首之意。当然，人世间真正高明的人，向上可以看透苍天，向下可以看清黄泉，世界万象了然于心，在任何时刻都可以神色不变，气定神闲。我忽然觉得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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