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永怀

“今生今世，甚至来生来世，泉州、泉州，永远是我的故乡。”这是一个老人发自肺腑的声音，多年来阿绵频繁地来往于泉台之间，进行两岸之间的文化交流，也是游子对故土的守望，想不到如今已驾鹤西归。

阔别四十多年，阿绵终于踏上故乡之地，总有千言万语，当东西塔高高的塔尖映入视线时，老人不禁热泪盈眶。开元寺那熟悉的石板上，曾是被母亲牵着手走过的地方，此情此景百感交集。依稀还看到红烛相伴的除夕夜，母亲点燃“天公灯”默默祈祷的背影。老人正赶上“肥蚵肥韭菜”的季节，在西街，来一盘鲜润的蚵仔煎，寻找一段小时候的记忆。

阿绵出生于泉州古城通政巷，亦称“通政巷龚”，祖上从晋江唐市沙堤迁居城厢，开枝散叶，科举连捷，成为古城里的望族。父亲知书达理，母亲诚心念佛，偶尔两人还会吹拉弹唱。她上过几年私塾，熟读《三字经》《千字文》等传统书籍。龚宅为典型闽南建筑，红砖白书，屋脊飞扬，龚家重视家庭教育，书斋里的书籍、字画引起她极大的兴趣，她在自家“芳草山庄”，度过愉快的童年。

阿绵加入学校“人间剧社”，参与演出《金玉满堂》《寒夜归雁》等节目。课余时间参加戏剧研究社、文艺创作社、艺术合唱团等组织，是“文友合唱团”的骨干，文学、戏剧、音乐、美术成为她终身的爱好。

有一次台北举办书画展，杭州西泠画派的高先生引起她的关注，先生不但画得好，行书也独具风格，配上诗文更显韵味，阿绵在“柳燕”图前驻足良久，沉浸于画中的诗意中，忽然感到缺少点什么，仔细揣摩，原来诗文中漏写了一个字，她含蓄地指出，高先生惊叹之余，觉得一位女子能有这样的才情，实在难得，又见女子婉约如兰，顿生爱慕之情。一位温文尔雅，一位风度潇洒，共同的爱好产生了共同的语言，便常有书信往来，一年后，两人谈婚论嫁，婚后孩子慢慢长大，浓郁的艺术氛围，重新点燃她的艺术之梦，一有空时就向丈夫学画。先学竹子，后学兰花、菊花、梅花，偶尔画蔬菜，沉浸在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意境中。同仁曾赠诗：“学不厌教不倦，位于仁游之艺。”丈夫去世后，她曾一度悲痛欲绝，但很快调整心态，把全部精力投入创作中，退休后上菜市、下厨房、看孩子、阅读、习画、练歌成为她的生活主旋律。

故土的风情，成为阿绵诗书中表现的主题，早期诗作《梦回故乡》：“水曲晋溪如带，温陵山入清秋，江荻刺桐还接，洛阳桥下归舟。”时光荏苒，晋江水依然潮涨潮落，刺桐花如约绽放。在《调寄忆江南》曰：“登高望，四周绿油油，嘉树浓荫秧在水，海湾涌浪白云浮，宛在古泉州。”泉州美景跃然纸上，令人如痴如醉。老人漫步洛阳桥，触景生情吟诵：“半江落，一江清，千里归帆万里情。海角天涯何处去，乡心系缆向江城。”表达了游子浓浓的思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