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智

如今我们生活在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用什么产品，都带着一股现代工业文明的气息，就拿司空见惯的洗发水来说吧，轻轻一按，轻轻揉搓，泡沫多，量小，功效大，省事又便捷。

我不由想起了没有洗发水的年代，想起了母亲用了一辈子的洗发水——稻草灰水。

母亲洗头发是看天气的，总是选择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把灶膛里的稻草灰，轻轻地扒出来，放在畚箕上，盛了满满一个畚箕，然后架设在深底的脸盆上，慢慢浇下一桶微温的山泉水，等蓄足满满一盆稻草灰水，就把畚箕拿走。为什么要用畚箕呢，因为它织得比较细密，细缝小，用它来过滤稻草灰的。

母亲解开发髻，把头发全解开，放在稻草灰水里浸泡，来回揉搓。看着那满满一脸盆黑黑的稻草灰水，我不解地问：“娘啊，这黑兮兮、脏兮兮的水，怎么敢用它来洗头发呀，不是越洗越脏吗？”母亲笑着说：“不会呀，稻草灰水里有一种东西，能够洗去头发的油垢。”我似懂非懂，只是连连几声哦哦，站在旁边看着母亲在黑兮兮的稻草灰水里来回揉搓头发，时不时还把盆里的水弄上来洗头皮，洗脖子，一阵忙碌。然后母亲叫我打清水给她漂洗，漂洗几次后，就用毛巾擦干，然后用木梳梳头发。当时也没有电吹风，就是晒太阳，让大自然的风自然吹干。母亲一边梳头发，一边对我说：“阿狗（闽南语，对孩子的昵称），你看看，本来非常油腻的头发，经过稻草灰水洗涤，一下子就变得很柔顺很顺溜，感觉很舒爽，很好梳理了。” 就在母亲梳头发时，我注意到母亲有了不少白头发，就叫了起来：“娘啊，你有白头发。”母亲笑着说：“傻孩子，人老了，当然有白头发，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在闽南地区广大农村，大都是用稻草、草木等作为煮饭烧菜、煮猪饲料的燃料。如今社会进步了，条件也越来越好，人们的生活水平得到空前的提高，就是在偏远的乡下，烧水、做饭也早就用上了电和煤气。在那个年代，没有飘柔，也没有海飞丝，没有品牌众多的洗发水，许多乡下人，和我的母亲一样，就是用大自然生产的原始的稻草灰水来盥洗头发的。

用稻草灰、草木灰水来洗涤头发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成了历史的记忆，也成了绝响。尽管如此，每当沐浴时，我还是会时常想起母亲使用了一辈子的洗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