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辉煌

民以食为天。“食”是生存需求、口腹享受，也承载着乡土情怀。在永春一都五年，让我恋恋不舍的除了朝夕相处的干部群众，还有一日三餐不可或缺的乡村美食。

美味多在民间。还记得到一都任职的第一餐。金色的夕阳洒满亲戚家的小院。为了款待我，亲戚煞费苦心，山灵芝炖鸭、红酒焖鸡、醋烧猪蹄、清蒸光鱼、醉酒泥鳅……但凡一都本地稀罕的饭菜，上了满满一大桌。我最感兴趣的却是柴火灶大鼎芋头咸菜饭，猪油、芋头、咸菜和微微的焦味，各种香气混淆在一起，闻之垂涎欲滴，食之大快朵颐。

一都的美食，以农家土菜为主，肉类占了一半。鸡鸭鹅肉主打香、牛羊鱼主打鲜，都是量身定做，当天宰杀，当天烹煮。因为食材好，不需要太多的调味品，清蒸清炒便能色香味俱全。

人的味蕾是个奇怪的东西，愈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玉盘珍馐，愈怀念起曾经的本真。最质朴的食材最基本的味道，因而保留食物本真，是当下饮食文化的最高追求。一都农家菜，除了撒一点盐外无须添加任何调料，那种与生俱来的香甜，自自然然，在舌尖，在嘴里，不住地打转，一直沿着嗓子眼往里钻，虽然简单质朴，味道却能震撼人心。

群山拥抱的一都，俨然一处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碧溪蜿蜒流淌，清澈明快，溪间长年悠游着一种俗称“欧仔鱼”的鱼儿，这种鱼长不大，也就五六厘米的样子，但肉质鲜嫩，吃起来不须吐骨头。现捞现烹的“欧仔鱼”通体油光发亮，既保持了肉质的鲜美，又增添了淡淡的香味。蒸、煮、炒、炸，独食或下饭，都叫人味蕾大开回味无穷。

荤素搭配，营养加倍。令人垂涎欲滴的肉之外，一都农家菜的另外半壁江山是竹笋和山菌。竹子是一都最常见的经济植物，绿竹麻竹毛竹雷竹苦竹，满山遍野都是。这里一年四季都有鲜食笋。干炒或炖汤，都能最大限度地保留山珍之鲜和营养之丰。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俗称一都‌松茸或名树菇的中华鹅膏菌生长在崇山峻岭茂盛的松林之中，其肉质肥厚白嫩，风味鲜美，也承载着上万在外打拼的一都人浓浓的乡愁。

名树菇可以做汤，可以干炒……那味道，鲜美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久居城市的人，虽然也能常常吃到各种人工培植的鲜菌菇，却无论怎样烹饪，加上多好的调料，也比不上名树菇这样的美味脆嫩，永远也吃不厌。

无酒不成席。一都人的生活里，酒是必不可少的。在山里劳累了一天，有时候吃饭也成了任务，什么硬菜都调不起胃口。百般无奈时，眼角瞥见家酿，馋虫汹涌，倒它三杯，就口咸菜，剥颗花生，猛灌几口，浑身顿时通泰，汗毛根根立起，血液如碧溪水般畅通，丢在田间地头的力气，瞬间就回来了。

遗憾的是寒来暑往村庄落寞。曾经熙熙攘攘有“小香港”之称的一都街头，如今也是日渐冷清。酒香随人自然飘散。只剩下一些恋旧的老人独守老房子，回忆着往昔种种，把酒叹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