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奋勇

夜里下了几阵雨，清晨起来，窗外吹来的风，丝丝的凉意，真舒服！我打开日历，不禁愕然，立秋已过，末伏未出，在这“争秋夺暑”之时，处暑翩然而至。我纳闷，这个常常被许多人忽视的节气，貌似可以入围暑夏的时节，怎么混迹在秋日里？

处暑出现在农历七月中旬，“处”字，意为躲藏、终止，“夏天暑热正式终止”。泉州的秋季，在气象意义上已来临，而夏天的暑气依然未减，“秋老虎”威力尚在，白天酷热，早晚凉些。农谚“处暑天不暑，炎热在中午”，所言极是，天气并不算“友好”，我们还得熬一段“酷暑时光”。

我早早回到老家，喝了一碗母亲煮的新米粥，就到乡野走走。早稻已经收割完成，地里种上地瓜，藤长叶绿，或者播种了晚稻，一片绿油油。

老家的山风敲开我的记忆之门。多年前我到一个同事家，恰逢处暑，我看到他家门前的田野郁郁葱葱，一穗穗稻谷挤在细长的绿叶间，浅浅的绿，外被细毛，笑弯了腰，像一枚枚绿月亮，亮晶晶、绿莹莹。主人告诉我，他们一年只种一季稻子，叫中稻，正在灌浆，九月份收成。我还看到房前屋后的丝瓜开着金灿灿的黄花，柚子青翠欲滴地挂在枝头，鸭子正在水田里自由自在地游弋。中午吃饭时，同事的母亲端了一锅鸭肉炖冬瓜放在餐桌的中央，一边给我们一人打一碗，一边说：“处暑鸭肥美，滋补又防燥。”现在回想起来，嘴角似乎还留着甘甜。

要回城的时候，邻居阿贵伯提了一大袋的龙眼给我，我接过来，说：“有十多斤吧。”“要趁鲜吃，可以让城里人尝尝，也帮我做做广告，今年龙眼大丰收，处暑时节吃龙眼正当时。”他笑呵呵地说。我高兴地点了点头。70多岁的阿贵伯管理着50多棵龙眼树，艰难辛苦，显而易见，无须多陈述。

我真的操心起这事。我提着一小袋龙眼路过南门大桥的时候，突然有人喊：“快看，老鹰，老鹰。”我循声而望去，蔚蓝的天空，一只大鸟在翱翔，时而盘旋，时而俯冲，五六分钟后，飞过高楼，飞向凤山，无影无踪。我好多年没有看到老鹰了，有些激动。童年在乡下时，不时可以看到动物界里的“千里眼”，在千米以上的高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向下，将地上无辜的小鸡叼走，任我们怎么喊叫，它都我行我素。书上说，处暑一到，老鹰便开始大量捕捉鸟类，抓到猎物后，并不着急吃掉，而是先摆放在地上，就像是摆放祭品一样，这就是处暑之一候“鹰乃祭鸟”吧。但，我从来没有遇到这景观，半信半疑。

唉。转眼到了秋天里的“处暑”了。

处暑之秋，为自己煮一壶家乡茶吧！“人生海海铁观音，输赢笑笑一杯茶”，呷一口，周遭清静，心绪平静，丝毫没有深秋那种惆怅的感觉，而是“有事省察，无事存养”后的超然与洒脱。

处暑之秋，“看巧云”的好时节。走上山坡，往高处往远处，抬头看。蔚蓝的天空中，清晰诡奇的巧云，跌宕腾挪。这朵云像什么，那朵又像什么？我们似乎找到属于自己的初秋世界。

处暑之秋，是农历上的一个站点，更是日常生活的一个画面，静静地聆听大地的耳语吧！“四时俱可喜，最好新秋时”，在季节的脚步声里感悟人生的真谛，心境清凉而热情不减，珍惜当下，勇毅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