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浩月

泉州古城是“世界遗产城市”，近年已成网红城市，是很多人的旅行目的地。十年来我曾四五次去泉州，想到泉州会想到夜晚的涂门街、夜摊的面线糊、开元寺的红墙、秀美的小山丛竹书院、晋江五店市的石马雕像……

泉州的历史与人文，被时间打磨得低调而内敛，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浸润之美，但用当代的眼光来看，它又是座散发着文人气质的城市，纷至沓来的文人们，叙说着泉州，书写着泉州，使泉州的文学形象在社交媒体时代树立了起来，这是一个文学层面的泉州，与历史层面的泉州，相互呼应的结果。

泉州当地有多位文化人，在发掘与推广这座城市方面，做了大量的事情，郭培明先生是其中一位。他新近出版上下两卷的《我想和这座城市明说》，以668页近50万言的篇幅，记录了“这座城市”是如何像安装“鳞片”那样，把全国各地著名文化人对泉州的评价，完整契入“这座城市”的肌体的，在众人眼光的注目之下，泉州在熠熠发光。

《明说》这本书的内容，被无数个名字所填满，他们当中有：黄永玉、李泽厚、蔡国强、金庸、莫言、余光中、洛夫等等，还有不少曾获得国内文学大奖的作家们。而郭培明“以不变应万变”，绝大多数时候，他以同样的姿态守候在泉州，这姿态是谦恭也是自信，是回顾也是展望，是寻找也是发现。如果“寻访泉州”是一座桥梁，那么桥梁的那端，是无数对泉州好奇的人们，这端，则是郭培明和他的朋友们，有了两端如此频繁而又友好的互动，泉州这座厚重的城市也活泼了起来。

《明说》是对泉州的一次完整的书写。这本书的完整性，体现在作者对泉州这座“光明之城”（马可·波罗）、“海丝名城”及“世遗之城”全面了解的基础上，也体现在作者对泉州文化背景的灵活使用上，郭培明并没有使用学术语言，把它变成一本专业书籍，而是用内容的散文气质，来刻画一个在别人眼里比较陌生而在他眼里非常熟悉的城市，“陌生与熟悉”的相互交织，构成了这本书的可读性，使这本书成为“有骨有肉”“有结构有细节”的作品集。

《明说》对泉州的丰富性有着细致的呈现。深受很多人敬仰的弘一法师，对泉州有着深深的依恋，据不完全统计，弘一法师在泉州先后住过雪峰寺、开元寺、承天寺、铜佛寺、弥陀岩、碧霄岩、清源洞、草庵、净峰寺、普济寺、福林寺等数十座寺院，他的绝笔“悲欣交集”也是在泉州写下。黄永玉曾在泉州生活六年，与弘一法师有过一面之缘的他，曾说“泉州常在心中”“泉州人滋养了我的少年时光”……泉州的著名一方面来自文化地理，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人文情怀，两者互相渗透，彼此滋养，成就了泉州。

既是文化名城又是网红城市，且两者互相并不冲突，其中的秘诀在于，泉州把城市与人结合得非常紧密，当别的网红城市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时候，泉州已经在一条长期主义的路上走了许久。这条路，是《明说》里写到的明路，也是一条越走越宽的宽路，有了这条路的加持，泉州会变得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