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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9月24日

羁旅家思

(视觉中国)

■刘辉煌

我最早乘坐过的交通工具是一辆父亲的自行车。

父亲曾经一度活得很风光。那时的父亲最令我引以为豪的是他的自行车。那是辆颇负盛名的“凤凰”牌自行车,这在四十多年前的农村还很少见。

在我连路都还没学会走的时候,父亲便时常有事没事用他的“凤凰”驮着我潇洒地四处游逛,这让左邻右舍很有些看不惯又很是羡慕。那时,父亲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拿国家工资的青年技术工人。

我上学以前,父亲的“凤凰”一直是我生活的童话。我常常缠着父亲带我出去玩,而他也很乐意地在车座前安装了个小座椅,把我放到上面去,母亲压阵,一家三口荡悠悠地摇下一路铃声一路歌,那叮叮当当的铃声,是我童年时听到的最优美童谣。

如今的我,多么怀念“凤凰”,怀念我曾经有父亲母亲在家的快乐时光。

有一位写诗的朋友说我是个蜗牛男孩,就像蜗牛一样总把家负于背上。我窃以为这个比喻是很贴切的。因为即使我走遍了海角天涯,最不能忘记的还是老家!

羁旅家思,是一种潜意识的情绪。

在少不更事的孩提时,家思像童话般明净单纯。初尝寂寞的童心,冷了,便格外思念妈妈那温软的拥抱;怕了,便格外思念爸爸强健臂膀的庇护。我第一次离家那年刚满12岁。我老想着家,但我没有哭,因为爸爸说过:“走不出家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那时离家,只不过十数里,搭乘小三轮,只要一块钱。后来,我又先后到了离家百里、数百里,甚至千里之遥的异乡求学、工作、游玩。此时的家思,便如陈年老酿久而弥香。离家在外,我从来不会乐不思蜀。当车轮渐渐拉长了我与家的距离时,我的心却和家越靠越近。

经常乘车,不仅使我在不知不觉中改掉了老晕车的毛病,而且还使我懂得了不少原来一无所知的关于汽车方面的知识:什么卡车货车越野车大小客车的识别啦,什么桑塔纳夏利广本奔驰劳斯莱斯啦,等等。省市各地哪里的路好哪里的路差,乘车时应注意哪些问题啦,我都略知一二。

当然,乘车实际上是一桩很苦的差事。究其原因主要是路差。最叫人心寒的是那种坑坑洼洼崎岖曲折的盘山公路,宽也仅容两辆车通过。这样的路上颠上一整天,准把你给颠得昏昏沉沉的,让你浑身散了架似的,有着说不出的疲倦。若是遇上下雨天,汽车颠得跟跳迪斯科似的,让你跟着上蹿下跳,那滋味真是苦不堪言。

说起乘车之苦,不能不提到驾驶员。这些年来,南来北往的货、客都多了,但他们其实也是挺不易的。你看那些司机们,有哪个长得皮白肉嫩呢?雪打雨淋,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彻夜不寐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他们那张粗糙黝黑的脸庞和那双布满血丝的混浊的眼睛无言地向人们倾诉着这一切!他们说:“这点苦算什么呢?以前最怕的是遇上路霸,还有车祸——我们是把脑袋拴在腰带上出车的!”

这话说得叫我胆战心惊,却阻挡不住我渴望奔跑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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