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献

从前，男人美容是理发。女人呢？是净脸。她们不是用刀髡脸毛，而是用线绞净的。于是闽南有一种职业叫“挽脸婆”。称婆者，其实年纪并不高，大多是四五十岁的妇女。一身得体整洁，口齿伶俐。她们提着梳妆盒，内有披肩布、粉盒、木梳、线团等，走家串户，登门觅活儿。

操作时，先在脸上敷白粉，像给演员化妆。之后用双手灵活的指头叉开线圈，在脸上贴近皮肤绞下白粉，脸额起线，沿腮边、鼻梁、嘴唇、下腭，直到脖子、耳朵，上上下下。指头伸缩着线，一松一紧地绞。白粉纷纷落下，直到脸无白粉，便是绞净了。再用清水一洗脸，不用说，年轻了。据说，手艺好的，不疼不痒，能把细毛连根拔，很难再长毛。

姑娘出嫁时要挽脸。平时挽脸的，徐娘半老者居多，出门做客时要挽脸，逢年过节、过生日、办喜事要挽脸。一人挽脸，四邻婆娘便闻风而来，一坐下来，便没完没了地唠叨家常。这是女人最开心的时候，她们正正当当放下家里活，可以心安理得在此知无不言，说说笑笑，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挽脸婆也有规矩。无论来多少人，她总不紧不慢地操作，挽不完的，第二天再来。绝不偷工省时。她与顾客的关系十分融洽。一见面就客客气气、嘴笑目笑地打招呼，亲如一家人。主人敬茶，她送针线。有时也带几颗小糖果来哄小孩。因走四方，见多识广，善解人意，也善于调解。有时遇到顾客家庭不和，她能化干戈为玉帛，使家庭和好。“家和万事兴”是她的口头禅。有时看门当户对的，也会穿针引线做红娘，促成一对好姻缘。乐为善事，所以走到哪里都受欢迎，顾客会争相提供午餐。

挽脸婆是闽南古早的女人美容师。20世纪50年代，乡下还随处可见。随着时代的进步，女性对美容有更高的追求，改革开放后，专门美容店出现了。美容的化妆品琳琅满目，美容的方法多种多样。世间事物千变万化，有新生就有灭亡，挽脸婆消失了，这是旧时的一种职业，很温馨，很实在，富有人情味，让人怀念。

附记：前日看泉州电视新闻，才知道南安石井如今还有人操作这职业。与以往不同的是，挽面婆以家为店，且更现代化，男人也在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