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桐

穆旦是新文学时期我最喜欢最感兴趣的诗人，20世纪80年代后，有许多现代文学专家推其为“现代诗歌第一人”。

初读穆旦，是摘抄他的作品《冬》。这首诗吸引我之处在于诗中温馨的气氛。读着它，能让我联想到冬天在室内烤松饼时暖融融的氛围，鼻中仿佛氤氲着松饼涂抹了蜂蜜的香气。有人说“人生本就是一场严酷的冬天”，是但不尽然。人生的总基调也许是苦的，但其中总会有些活泼跳跃的惊喜在。这首诗里我最喜欢的一段是“我爱在冬晚围着温暖的炉火，和两三昔日的好友会心闲谈，听着北风吹得门窗沙沙地响，而我们回忆着快乐无忧的往年”。冬天能让人最直观感受到的幸福之处在于窗外的凛冽寒风与室内的热气腾腾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首诗里不仅有温暖的炉火，还有友人相伴，这是一种物质与精神上的双重满足。这段话很平淡，很通俗，虽是平实的叙述，却也表达了作者对“冬”的看法。这首诗体现了作者不屈的生活意志和积极向上的姿态。我喜欢这种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这种行为很像我们所说的“充电”：每当我感到筋疲力尽，我便停下来挖掘周围美好的事物，再一次鼓足勇气前进。冬天固然寒冷，但我有感知温暖的能力，我就能一直走下去。

比较深入地了解穆旦，是在文学赏析课上得知他是九叶派诗人时。原先因为穆旦这名字，再加上他的语言朴实，我想当然地以为他的作品是外国作品翻译成中文的。得知他是九叶派诗人后，我专门去阅读了他的其他作品，因此读到了同样创作于他晚年的《智慧之歌》。这首诗与《冬》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以第一人称叙述。诗歌开篇先写了自己的心路历程，再围绕爱情、友谊、幻想这类“幸福的源泉”展开，最后写他在一片荒芜中找到了“智慧之树”。这树是诗人用幻想把它浇灌大的。比起《冬》，这首诗歌的调子更为冷峻悲切。这首诗展现了穆旦擅长理性冷静地抒情。他早年也创作过激昂的、与祖国命运紧密相连的诗歌，到了晚年，他的创作似乎更倾向于人生、人性，并都与亲密关系相关。通过这些诗作，我们可以发现穆旦在生命的黑暗时期都是靠着幻想、靠想象与周围的人发生联系作为精神支柱而支撑下来的。他的这些诗作让我想到了心理学中的“玫瑰色回忆效应”，即人们回忆时往往只会想起美好的部分，忘掉不太愉快的部分。这其实是一种心理保护机制。尽管穆旦的笔触淡淡的，甚至是满怀理性思考的，但他对周围人感情之深让我相信他是一个很感性的诗人。

穆旦的诗歌具有复杂性，他除了晚年对生命有无限的感叹之外，他也创作过反映社会现实的现代诗作，比如《美国怎样教育下一代》。在这首诗中，他从母亲的视角出发，控诉了劣迹斑斑的儿子彼得。彼得受美国电影、连环画的影响，具有暴力倾向。学校的教科书对物质主义和功利主义的吹捧，影响了彼得甚至是美国大部分青年的价值观。穆旦的思考是超前的，具有时代性，他早早就认识到了暴力文化带来的危害。这首诗让我体味到穆旦是一位很清醒的诗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想法，并能用语言转化出来；他对社会有着很强的洞悉能力，表达了自己对青少年的担忧。他对人性社会都有深刻的观察和较为客观的评价，这是非常难得的。

通过对穆旦作品的研读，我感受到穆旦创作的文字力量，他的创作中有冷酷的现实，也有缥缈的幻想，诗歌内容是丰富多面的，情感是饱满的。他的作品是对个人命运的探索，也是对时代的反思，更是对生命意义的不懈探索和对人类精神的深刻歌颂。

在现代文学史中，穆旦以其独特的诗歌风格和深刻的人文关怀，成为中国现代诗歌史上的一个重要坐标。他的作品不仅丰富了中国现代诗歌的内涵，也为后来的诗人和读者提供了无尽的思考和启示。通过他的作品，我们可以看到那个时代的风云变化，可以领会到他作品背后对人性和社会的思考，汲取他面对生活的乐观。这些作品也激励着我们去探索，去追求未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