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泽木

以前看书不太喜欢看序言，直接翻到正文，再火急火燎地往后看。现在却对一本书的序言愈加珍惜起来。

序言让我觉得亲切，拉近了我和作者的距离，也拉近了我和文本的距离。有一些序言讲的是创作动机，言简意赅，玲珑剔透如一块吊坠。也有一些序言，洋洋洒洒，五六七八乃至十来页，谈作者创作风格的流变，谈国内外创作前沿，林林总总，体量庞大。总而言之，序言如桥，给了我避免涉水过河的方便。序如宝藏，读之，往往有会心处。

看书的方式也有了变化。以前总是正儿八经，看一本书，从头至尾，一板一眼，看起来态度端正，读书快意收获多少，则唯有自知。几年前就捧着《红楼梦》读，但前两章就是拦路虎，把我难住了。后来竟没有拿起此书的勇气。到了2021或2022年，又捧起《红楼梦》。这一回鬼使神差，随意地翻到了第十七章，“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荣国府归省庆元宵”。当时也是正月，元宵节刚过不久，读这一章，很是时候。读着，竟一发不可收，一直读到全文结束，再回过头补读前十六回，终于把全书看完。

三四年前，买了朱西寗的《旱魃》。序言是莫言写的读后感，他赞叹朱西寗在那么早就写出那么优秀的作品，大有读之恨晚的意思。我的读兴高涨，可读了不到万把字，就被里面的人物关系难住了，加之朱西寗在写作时用了不少地方语言，让我在此书的阅读之路上举步维艰。今年夏天，天热，且热得持久，心里老想到《旱魃》一书。那日翻书，一翻就翻到了佟秋香和佟老爹及皮大爷去红马埠杂耍，半路上遇到拦路贼的情形。读之兴味盎然，一口气读了一万多字，才晓得作者用的是倒叙和双线索叙述的方式写作。我无意间翻到的，恰是故事的开头，这无疑让我的阅读之路顺畅了许多。和读《红楼梦》一样，我也是看到了结尾再来补看开头的。整个故事了然于心，畅快不已。

读张大春的书，我第一次知道了接驳式阅读，其实就是用书来串联书。那本书提到“江南八侠”甚多，我读完后就读了陆士谔写的《八大剑侠传》，结果又读了陆士谔写的其他几本书。如此，以书找书，书自己会开书单。七八年前，我听白岩松在南京的一场讲座，他也提到过以书找书的观点。接驳式阅读，正是以书找书的意思。

今年春末，读胡竹峰《惜字亭下》一书，得知他对木心和汪曾祺推崇得很。于是，看了木心的《素履之往》及汪曾祺的《鸡鸭名家》《大淖记事》《汪曾祺散文》。汪曾祺在散文中提及包括他的恩师沈从文在内的诸多大家，与他们的过往被写得妙趣横生。于是重读《湘行散记》，又预备看书中提到的其他人的作品。以书找书，实在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读书如逛古民居古村落，推开一扇门，里面自是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