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毅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立春时节是要“咬春”的，寓意“咬得草根断，则百事可做”。一个“咬”字，既是中国人特有的民俗，也是埋下心底的一种韧劲儿。清人写有《咬春诗》：“暖律潜催腊底春，登筵生菜记芳辰；灵根属土含冰脆，细缕堆盘切玉匀。”

“春日春盘细生菜”，讲究食补的中国人，要吃一些春天的新鲜食物，既防病又迎接新春，选定了具有辛甘发散之特质的食物——春饼，让身体顺应天时。唐《四时宝镜》记载：“立春，食芦、春饼、生菜，号‘菜盘’。”历史上的春饼，卷的大都是韭菜，杜甫《立春》写道：“盘出高门行白玉，菜传纤手送青丝。”这里的“青丝”就是韭菜，还有苏轼“青蒿黄韭试春盘”……后来，春饼的馅料丰富了许多，被文坛誉为“最后一位文人美食家”的汪曾祺在《本命年和岁交春》中写道：“生葱、嫩韭、炒豆芽、炒菠菜、炒鸡蛋，与清酱肉、腊鸭，卷于薄面饼中食之。很好吃。”春饼遍及大江南北，在唇齿间，绽开迎春的“第一缕香”。

今年立春恰逢大年初六，对于春节长假在家蹭吃蹭喝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双喜临门”。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进厨房，家人便开始了制作春饼的准备工作。和面、揉面、擀皮，每一步都需要耐心和细心。面和水的比例要恰到好处，揉面时要用力均匀，擀皮时则要薄而不破。一张薄如蝉翼的面饼，包裹着各式各样的蔬菜、肉类，以及那必不可少的酱料。当一切准备就绪，便开始烙春饼。平底锅烧热，刷上一层薄薄的油，将春饼皮放入，待其表面微微鼓起，底部呈金黄色时，迅速翻面，再烙另一面。不一会儿，一张张香脆可口的春饼便出锅了。手头上有1960年版《中国名菜谱》，专门提及烙春饼的奥妙：“锅内放入油，在旺火上烧到起浓烟，随即离火，晾到八成热。放进春卷二十只，约炸五分钟，呈金黄色即成。”老家喜欢把制作春饼称之为“打春饼”，之所以要强调“打”字，大概缘于烙春饼需要不停地来回翻面，每次翻面的时候，面饼都会发出清脆的“叭叭”声。午餐时分，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各自取一张春饼，放上自己喜欢的馅料，卷起来，一口咬下，顿时，各种食材的味道在口中交织、融合，化作一股暖流，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田。只要心中有爱、有希望，我们就能像立春吃春饼一样，勇敢地咬下生活的每一个瞬间，迎接属于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