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建峰
假期回老家,吃过午饭后,妹妹就喃喃地说有开车方便,要我载几箱书到县城。那些书再不给它们腾换一个好点的安身之所,它们就都要喂书虫了。
我打开房门,看着一屋子落满尘埃的书,顿时心底像一阵山风吹过林冠发出微微颤动的声音。这间又是杂货屋又是我寝室的屋子,堆满了我从高中时代囤积到现在的几百册书本。这些书,绝大多数都是读书时代的闲书。
追溯起我的藏书买书之旅,跟一个绰号波眼的高中同学分不开,这个波哥同学家境优渥,父母是知识分子,从他童年时代开始,他父母就给他买书,后来他也自己买书藏书,很快一间屋子放不下了,客厅也成了他的书房。当他父母买了新房乔迁后,本想把老房子出租,看到这一屋书无处可去,就打消了出租房子的念头,波哥就有了一套空房子专门用来藏书。我看到那一柜柜书本应该有不下三千册,规模就跟小型图书馆差不多。
我看得满眼羡慕,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动了藏书的念头,开始了买书之旅。我常常从生活费中抠搜出一点钱用来买喜欢的书,也花费更多的时间、精力一头扎入浩瀚的书海之中。
到了大学,我有出去兼职,也有了点零钱,每到期末都是用大纸箱胶封一箱带回家。宿舍有一个叫祥子的舍友,每次网上下单买书也是丝毫不犹豫,有一次他买了一套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通史,到货满满一箱,拆开就摆满了他宿舍座位的书架。我买书的同时也读书,在大学那几年,几乎每年都要去图书馆读上一两百本书,有些详读,有些粗枝大叶大略浏览一遍,就这样读了许多书。读着读着,心里慢慢长出了写字的苔藓,打心底开始想写点东西,便有了个小作家的梦。后来我不再执迷于笔下的文字能否变成铅字,而是把它们当作蒲公英的种子,飘到哪就自生自灭。执念释然了,笔下的字也变得清澈了许多,它们越来越学会了随遇而安,越来越读懂了山本无形、水本无色。这个时候,再次提笔写字的我,想着的不再是搜肠刮肚写一些应景之言去迎合,而是开始像种下种子一样,让种子发芽扎根,最后孕期已满,才瓜熟蒂落,自然分娩。从前我的愿望是有一间自己的书房,后来愈发膨胀,想要有自己的一座小图书馆。现在,我没有了这些听起来幼稚的想法,我只希望,以后的日子我们时常能彼此看见。
这些从老家扛出来又擦拭干净的书本,我希望它们能好好完整地留存下去,希望以后孩子们也能读这些倾注了我精力和财力的书籍,并成为他们岁月里的一部分光阴。
我看着这些书,它们就是一帧帧岁月。岁月给了我许许多多,而我有给过岁月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