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莉
周末,无意中点进去一个综艺节目,黄子的爸爸黄金中唱了一首歌《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熟悉的旋律让我想到我的爸爸,他也很喜欢这首歌,经常唱给我听,唱得非常好,可以说,水平不输歌唱家。我带爸爸和我的朋友们去唱KTV,太有面子了。我得承认,我的歌唱基因遗传不到爸爸的十分之一,如果不是为了培养我,爸爸或许也能成为一名歌唱家,他有那么多优秀的天赋。
我去过爸爸的单位,看过爸爸之前工作的资料档案,他22岁就担任部门副班长。单位给他的评价是“注意政治、业务技术学习,工作积极,干劲大”。单位推荐他去评先评优,写了很多赞美之词,我为有这样的一位爸爸感到十分自豪和骄傲。他从来不告诉我他过去那么厉害。我在爸爸的光环照耀下慢慢长大。
小时候,家族聚会,长辈们总喜欢找各种借口教育晚辈,显示自己的权威,哪怕你吃个饭拿个碗,他们也要各种纠正你的姿势。不管在爸爸的亲戚家还是在妈妈的亲戚家,无论别人说我什么,爸爸都会站出来维护我:“阿莉这样没有错。”然后,会有年纪更大的长辈说爸爸这样教育我是不对的,别人怪他,他倒是不一定会反驳。这个事情,一直到现在,对我的影响都很大。我不会内耗,无论谁否定我,我的内心都是坚定的,或许我偶尔会短暂自我怀疑一下,但是很快会恢复清醒,错了,会改,但是没错,我也不愿意背锅。别人的肯定,对我来说,有很好,没有也罢,只是生活的调味品而已。有个朋友说,她很在意别人的肯定。她说很羡慕我,我好像没那么在意外界。我听了,又开心又难过又自豪又骄傲。因为我知道,我的身后,有人坚定地站着,他相信我。世间的刀枪棍剑,在父爱的盾牌面前,不堪一击;世间的阴谋诡计,在父爱的阳光下,无所遁形。
爸爸走了九年,我不太敢想他,因为一动笔,我就会控制不住情绪。每次回家看妈妈,在楼下按门铃的时候,我都仿佛看见,爸爸还会笑着出来给我开门,对我说:“狗儿(在闽南这里是类似宝儿之类的昵称),我开,你等一下。”然后他匆匆忙忙下来,真的是冲下来的。后来,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但他还是急急地去按门铃开关。每次回家,我都能感觉到爸爸是那么期待我回去,他只要看我一眼都觉得心满意足。可是,现在回家,我看不到给我开门的爸爸,只能找个地方先缓一会儿,整理好情绪,再上去。
年轻时,总觉得爸爸妈妈管得好严(我上班后,才被允许晚上和朋友聚会,家里门禁晚上9点),当时好想离开这个家,奔向外面的世界。长大了才知道,世界上的多数人只把你当工具人,只关心你活干没干完,至于你好不好、累不累、痛不痛,只有爸爸妈妈会在乎。爸爸打电话总是“多件套”:“在骑车吗?在开车吗?回家了吗?说话方便吗?吃了吗?吃了什么?今天过得开心吗?怎么感觉你好像感冒了?”以前,我只顾着傻傻地忙外面的事情,应付着爸爸的“多件套”,我以为爸爸是不会老的,他那么爱我,他是不会离开我的,直到爸爸的电话“多件套”只剩下录音,我却想听不敢听了。听过陈洁仪的《天冷就回来》吗?我现在受伤,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因为我不可以让妈妈一个人为我担心。现在,我找不到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了;现在,我承担起这个小家的重任,从此报喜不报忧。
今天特别想念爸爸,手机里放着《萱草花》。萱草花在中国文化中是母亲之花,在我看来,也是父亲之花,古时候,孩子在远行时,母亲会在家种植萱草,以减少对儿女的思念,我在读大学的时候,爸爸经常去学校看我,以减少对我的思念。孟郊的《游子》这样说:“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亲倚堂门,不见萱草花。”爸爸,我是你的萱草花,你的牵挂;你是我坚定的力量,温暖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