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孝树

初秋的风刚掠过泉州时，龙眼树叶被阳光晒透后蒸腾的香气无处不在，绿叶间夹着黄褐色的果实，累累垂垂，压得枝条弯了腰。远远望去，竟如无数小灯笼挂在树梢，在风中轻轻摇晃，颇是好看。

初到泉州，正值龙眼将熟未熟之际。当地人告诉我，龙眼熟时，满城皆香。我起初不信，以为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走在街上，忽一阵风吹来，裹挟着丝丝甜香，钻入鼻孔，沁入肺腑。这香气清而不腻，甜而不浊，使人不觉驻足，深深吸上几口。

泉州人吃龙眼，颇有讲究。他们不似外人那般囫囵吞枣，而是慢条斯理，一粒一粒地剥了吃。先将龙眼放在掌心轻轻一滚，使其果肉与核稍稍分离，然后用指甲在果蒂处挑开一个小口，顺着裂口将果皮撕开，露出里面水润的果肉。轻轻一吸，果肉便滑入口中，只剩下一个光滑的核。这般吃法，既能品尽龙眼的美味，又不至于弄脏手指，可谓一举两得。

龙眼熟时，泉州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卖龙眼的小贩。他们或挑着担子，或推着小车，沿街叫卖。“龙眼——甜过蜜的龙眼——”吆喝声此起彼伏，与蝉鸣混在一处，构成了夏日泉州特有的市声。小贩们卖龙眼，多用竹篾编的小篮子盛装，一篮三五斤，价钱也公道。无论是本土的还是外来务工的都喜欢蹲在篮前，左挑右拣，选那颗粒饱满、颜色均匀的。买卖之间，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却也不伤和气，成交后双方皆大欢喜。

熟透的龙眼不能久放，否则便会发酵变味。因此泉州人在龙眼旺季，除了鲜食，还会将其晒干，制成桂圆；或是熬成龙眼膏，封存起来，待到冬日冲水饮用，以驱寒气。更有巧手的主妇，以龙眼入菜，做成龙眼肉、龙眼糕等点心，滋味独特，令人回味无穷。

那时的我最喜欢和工友们一起买上一些龙眼来品尝， 咬破薄皮，汁水便涌出，满口生津。无怪乎古人称龙眼为“益智果”，言其能补心脾、益气血。这小小的果实已成为泉州味觉的记忆，一段关于甜蜜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