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建峰
拂来的晚风,已揉进了初秋的丝丝寒意,日子转眼又起秋风。秋天的稻田开始呈现一派金黄,再过半月就可以收稻子了。在刈稻谷前,放养在田野间的稻花鱼要先抓上来,稻田抓鱼,是童年乐趣之一,即便人到中年,依然对此事童心不减。
父亲肩扛一柄锄头,手拿一笼鸡罩,我负责提桶,跟在他后头。鸡罩笼,顾名思义罩鸡的竹笼,由竹篾、竹片编织,整体呈大半个圆球形,下宽上窄。只需把鱼罩扣住,笼子里的鱼就形同请入瓮中,手到擒来了。
沿着曲折的田埂走到金黄的梯田中央,父亲在田埂上刨出一个排水口,在泄水等待的过程,山风吹拂带走了脸颊上的热汗,整个身子一阵激灵的清爽。水渐渐浅下去,露出了脊背的鱼会在它们藏身的鱼窝里搅动出声响,或者随着水流要溜出田埂,受到守在田埂上的孩子们一惊动,它立马又化作一团泥水消失在稻田里。
水更浅一些,潜在鱼窝中的鱼再也不能完全隐藏,它们露出了深色的脊背,露出了金色的鱼鳍,孩子们的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父亲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一下弯腰,再直立起腰杆时双手就已经捉住了一尾巴掌大的鱼儿,鱼儿在空中甩动着金黄的鱼鳍,那些金色的泥水像一粒粒快乐的珍珠落在了我脸上,像一羽始料未及惊飞的鸿雁,丝丝缕缕的清凉中有一种时光猝然而至的悸动和鸣响。
同一片田里,同一批放下去的鱼苗,在这个收获的季节,它们有大有小,差别很多,就像人生不同的命运与悲喜。捉回的稻花鱼,去除内脏后打不打鱼鳞皆可,先用山茶油慢火煎至金黄,尔后可加水文火慢煨,煨出的鱼汤奶白鲜香,比起煨汤,我更喜少油在铁锅里用柴火慢慢焙一日,直至焙得皮脆肉松骨酥,此时揭开锅盖,鱼肉的鲜香鱼脂的香气飘荡在灶台上空,再也没有半点泥腥之味。取出鱼肉手撕成块,然后油煎,鱼的骨刺都被煎得酥脆,入口香酥,嚼之滋味无穷。
从前每到春耕插秧时节,会有专门育鱼苗的阿公挑着鱼苗来卖,现在都没有了。乡村寂寥了,炊烟也少了,会编织鸡罩的老人已经消失在时光的长河里,从前家家户户常见的鸡罩也变成了久违的旧物件,像古董一般寥寥无几了。
从前是父亲带我,现在我也想带自己的孩子,去体验自己小时候乡间的快乐。走,继续跟着父亲,下田抓稻花鱼,这次我扛锄头,我的孩子提桶,父亲依旧像从前一样带路,带着孩子们,赶往快乐的金秋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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