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玲

搬进新屋后，把母亲接来，与我同住。

去接母亲的时候，她问我阳台大不大？我说大呢，支张床睡觉都没问题。母亲窃喜，把洗干净的盆盆罐罐都往车上装。我阻止，她根本不听，趁她不注意，我搬下去几个。到我家后，母亲只顾搬那些盆盆罐罐，在阳台上摆了两溜。

那时正值春天，母亲喜滋滋地提回来几袋土，装满盆盆罐罐。母亲伺候完那些盆盆罐罐，把阳台打扫得干干净净，这让我万分欢喜。黑色的小瓷盆，白色的小瓷罐，蓝色的汤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但按造型摆，别有一番风味。阳光照射着，盆盆罐罐喜气洋洋。母亲自言自语，再撒些粪就好了。母亲常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我心里一咯噔，这可不是老屋门前的小菜园，鸡粪猪粪都往地里撒。

一日，母亲拿着两个袋往楼下去，我很怕她再拿回什么，跟在后面。

母亲提着袋子，往菜场走去，直奔一家菜摊前。我们小区在城郊，常有老人担着菜摆在菜场门口卖。摊主年纪与母亲相仿，一样的花白短发，一样的慈眉善目。母亲没来几天，就与卖菜老人拉上关系。只见母亲眉飞色舞地跟卖菜老人说着什么，卖菜老人咯咯地笑着。卖菜老人塞给母亲一个袋子，母亲塞给卖菜老人几张碎钞票，母亲又从袋里摸出一个大苹果塞在卖菜老人手里。

母亲乐呵呵地提着袋子往家走，我在后面跟着。

母亲掏出几种菜秧，摆放在阳台上，开始栽种。我要搭把手，母亲瞟了我一眼，这活你可做不好。母亲把不同的菜秧摆在相应的盆前，告诉我，这盆种茄子，这盆种西红柿，这个小罐种豆角……母亲又从袋里拿出个小铲子，说这小铲子是向卖菜姐妹借的，明天得还。母亲全身心栽秧苗，栽了一盆又一盆。栽完后，逐一浇水，之后收拾干净。一系列动作娴熟麻利。

母亲一生勤劳，特别爱种菜，老屋前门小菜园，一年四季被母亲料理得井井有条，各类菜一茬接一茬，我们常年吃新鲜菜，吃不完，分给四邻。

几天后，各种菜“昂首挺胸”、鲜活水灵。母亲乐得合不拢嘴，经常长时间坐在小板凳上看，看着看着，就乐了。菜也没辜负母亲，努力地长，长着长着，就开出小花，白的、紫的、黄的……缤纷一片。小花不知不觉落了，果实从叶下探出头，母亲眉眼都挤在一起了，说，这才有生活的味道。

就这样，我家阳台被母亲变成了菜园，而生活的味道便也从阳台慢慢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