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直播间里，还有一些依然守着手机屏幕的人。主播问他们为什么不睡觉，一名研究生说自己毕业还没找到工作，焦虑睡不着；一位父亲说他刚下夜班；一个年轻的妈妈说刚给宝宝换完尿布，坐在客厅休息一会儿；一位老人说，他早睡醒了，一个人感到很孤独。主播感慨：每个人都不易。

其实，凌晨四点又何止这些。此时夜幕深深，世界还没有完全苏醒，楼下已传来扫地的声音，那是小区看门大爷每天的第一件事。大爷扫地的节奏轻而缓，像是给人们的梦境打着节拍。临街的那间包子店的灯亮了，你可以想像店里蒸汽弥漫，师傅正卖力地在案板上揉着面团的情景。旁边蔬菜店的一对中年夫妻早早地蹬着三轮车奔向了城郊的农贸批发市场，路灯下有几辆速度很快的出租车，影子一般飞去。小区里最早亮灯的那个人家，家里一定有一个上初中或高中的孩子。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里，灯光下，她一个人的动作看起来像一部默片……在太阳未升起之前，这些平凡的身影如同繁星，成为黎明前夜空的底色。

我有很长一段日子也是从凌晨四点开始的：准备早饭，做工作预案，天亮了去买菜，备好午餐，再送孩子上学，如此一天的事情才可能安排得从容。有了二宝之后，那就需要在任何时刻醒来，就会发现凌晨一点和凌晨三点的夜空是完全不同的色度和意境，从“月到天心处”的初静到“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沉寂。在每一个寂静而忙碌的深夜，不管有多疲惫，有多迷糊，该做的事情一样不会落下，这或许是来自成年人的自律和生活的惯性。

我有一位朋友，凌晨四点时她必然会醒来，这可能源自她的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几年前的一个深夜，她家里的固定电话突然铃声大作，电话里传来焦急的声音：“您是某某家属吗？请速来急救中心，等待家属签字……”朋友后来回忆说，那一刹那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信息点，身为警察的丈夫出事了。事有多大不敢想也来不及想，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安顿好年幼的女儿，立即开车去医院。凌晨四点半，天亮了，丈夫转危为安，她熬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以前为了孩子有一个安静规律的生活，朋友常常会睡前关机，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关过手机。“怎么敢关机呢？你不知道在看起来普通的每一天里会出现什么意外。”她说，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刷刷手机，我想她也许也是凌晨四点众生相中的一个。

如果你凌晨四点依然醒着，是什么原因呢？每个人其实都有属于自己的答案。无论辛苦、焦虑、意外或孤独，只要度过黑夜，数过繁星，终会迎来晨光熹微的新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