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故乡是喧嚣的街道旁边静立的老屋,是屋前杨桃树摇落一地的硕果,是小巷里一只流浪的虎皮猫,是雅致的古床和纺车,是外公外婆的笑貌,是我的童年……
我从小在安海外婆家长大,比起安海著名的古迹和热闹的民俗活动,老屋里平淡的生活才是我对故乡最美好的回忆。小时候我最崇拜外公的学识渊博。我牙牙学语时,他就开始教我背《唐诗三百首》,唱《天仙配》。每当朋友来做客,他便让我背诗念经,听到朋友的夸赞,他孩子气的笑容溢满脸颊,似乎比我还得意。后来他又教我下棋、画画、写字……
外婆也是多才多艺的。每天她都早起去公园练太极拳,回家后又带着我练,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村里举办的活动,她总是站在腰鼓队的第一位,挥动鼓槌铿锵有力。我更佩服的是她的厨艺,每当春节将至,外婆便忙开了。我喜欢看她灌腊肠,先把肠膜套在漏斗口,舀一勺碎肉放在漏斗里,接着用木锥将碎肉挤进肠膜中。木锥一上一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碎肉顺着从漏斗口滑入肠膜,外婆娴熟地用手一捋,再用绳子打上结。灌好的腊肠有数米长,暗红的瘦肉和白色的肥肉相间,好似一条长蛇。外公把麻网套住腊肠,挂在阳台风干。冬天的阳光正好暖暖地熏着腊肠,我便在旁边守着,一边看书一边赶走讨厌的苍蝇和“偷吃”的小麻雀。
接下来外婆就开始做香喷喷的“炸枣”。外婆蒸好红薯,我帮忙捣烂,再与糯米粉和白糖混在一起,外婆把和好的面团分成小块,搓成椭圆,放进油锅里炸。不一会儿“炸枣”装了满满一桶,个个圆圆的、柔软的、淡黄色的,样子十分可爱。我趁外婆不注意,偷偷地掀起桶盖,手指在面团上留下了浅浅的坑。还有蒸碗糕,外婆总是小心地搅拌米粉浆,守在蒸锅旁,不时地叮嘱我:“小孩子笑了,碗糕才会‘笑’,今天不许哭鼻子……”揭起锅盖,碗糕咧开嘴“笑”了,不“笑”的碗糕就进入我的肚中。我还喜欢看外婆在碗糕上“点红”,也喜欢看她在咸粿上用红曲粉写“春”字,有时我偷偷地在碗糕、咸粿上添上几个红点。
故乡是外公的诗和故事,是外婆的腰鼓声和厨房的炊烟,是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如今,老屋已荒废十余年,外公外婆已随舅舅住进了套房,外公似乎忘记了那戏曲和故事,外婆退出了腰鼓队……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惆怅。”故乡勾起我童年的回忆,勾起我对老屋和外公外婆的回忆,令我追忆起那平淡、惬意又天真的童年生活。
(作者系晋江一中初三年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