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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年3月8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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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与花
□黄秀惠

夕照薄暮,橘色与殷红相互糅合,映照在滨海公园,波澜起伏的海面添了一抹优雅柔美的气韵。

我把车停在一株紫荆花下,下车准备拍不远处那片缤纷的花海。“你知道那些花叫什么吗?”突然传来陌生人的问话,是旁边那辆车的主人摇下车窗在问我。我集中注意力看着那些簇新的花朵,一朵朵将绽未绽,秀丽迷人。自诩“阅”花无数的我,竟然发现真的不认识这些花,只能摇了摇头。

“叫蝶醉花。蝴蝶的蝶,醉人的醉,是秋天种下的,花期刚开始。”“蝶醉花!”这么古典别致的花名!“您都认识这些花的吗?”我忍不住问道。“是的。因为是我们种的。一年四季变换‘花样’就是我们的工作。”车里的人回答时语气颇显自豪,然后慢慢驶离。“是的,我很喜欢这些花!滨海公园的花我都喜欢。谢谢你们为市民带来的赏心悦目!”

我走进花海中的小径,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半阕词:“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漫溯,豪放的东坡居士作此词却深情缠绵又空灵蕴藉。我的诗情穿越近千年历史风云,与《蝶恋花》时空交汇,东坡居士借惜春伤情,面对残红褪尽,惋惜韶光流逝,感慨路漫浮沉,寻常景物含有深意,别有一番耐人寻味的情韵。而我眼前这片绮丽、疏朗又凝思的蝶醉花却使滨海公园愈加清新而婉约。

指尖触到一瓣花尖,一阵热烈的花香扑鼻而来。对于这份新意,我不禁细细地观察起来:蝶醉花植株不高,但它一串串花朵是开在高耸的枝条顶部。我眼前这株是粉红色的,它的花瓣向外翻开,一片片并拢在一起,形成一个浪漫的花球,它的叶片也是一串串的小叶子,远远观之,真的如同蝴蝶纷飞,这“蝶醉花”果然神形兼似啊。此刻,我完全沉醉在这片花海里,手机在我掌心翻来覆去地寻找拍摄角度。竖着拍,以蓝天为背景,一朵朵昂扬的花就是这片海域奔跑的人群,他们扬帆逐浪,爱拼敢赢,欲与天公试比高;横着拍,粉色、白色、紫色,姹紫嫣红,各有千秋,却又朵朵相依,瓣瓣相拥,这不正是向海而生的泉州人性格的独特写照吗?这座东南沿海城市的人们,或许最能诠释拼搏、团结又自立的闽南精神。

远处的海,近处的花,是丰海路旖旎的风光。在这座丰饶物美又古韵深厚的城市里,每个工作日我都与晨曦清新问早安,穿越道旁树和红绿灯,抵达朝气蓬勃的校园,与学生们一起早读。太阳露着柔亮的红脸轻抚教室的窗帘,我们在“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中春游钱塘湖;在“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里与牧之共伤怀;在“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里遐想而笃定。每一个琅琅书声的早读课,都是我与一群少年的美好契约——读书好,多读书,读好书。

“岁月繁花似锦/我只想沉潜在一朵初绽的香里/趁着即将盛放,慢慢澄澈你的灵魂/一些无言的诗语/遥想山高水远。”就这样,漫漫教书生涯,虽亦有疲惫却盛满光亮。即使泥泞,也会有撑开的伞,雨湿成诗;即使夜色,亦有皎洁明月或漫天星光。

诗人舒婷在散文集《真水无香》里的句子:“请工匠们设计铁丝网盖以后,我平心静气,邀猫、邀鸟,一起隔网观鱼。”读来嘴角上扬。而我,邀来芬芳四溢的花朵,以明媚装饰岁月的梦,妥帖清欢与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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