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原野、天空、花朵、河流、远山、几个小人……翻开原田泰治的画册集《故乡,心里的风景》,时光就自动放慢了脚步,好似一股风吹来,我闻见了青草的味道。
原田泰治,是日本当代风景画巨匠。小时候,因患小儿麻痹症,腿脚不便,无法自由行走,只能在有限的视野内眺望外面的景色。也因此,大自然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他的画里有季节。春天的泡桐花、款冬花、福寿草、水芭蕉;夏天的蜻蜓、北萱草;秋天的红叶、稻田;冬天的雪花……大自然蛰伏在他的画里,看一眼,便觉春夏秋冬,四季流转,人生何须急躁,该来的都会来,每一个季节有每一个季节的美。
画里的童趣也叫人爱。用麦秆吸管吹泡泡、在田野上放风筝、光着脚丫河边捕鱼……这些童年游戏,我们也都经历过。“那黄金般的孩提时代,就像冬夜里的星星,五月的晨露”,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他还将视角投向日本传统仪式。看着他的画,就好像跟着他在日本进行了一次深度旅行,旅行的光阴交织着种种好奇的意趣:白木野稻草人祭、白石木偶人、出云崎纸气球、松本七夕人偶、用濑町流水人偶、广见町秋祭鹿舞、祁答院村子里的田神搬家……
画里还少不了人物。原田泰治笔下的烧炭人、插秧少年、卖药郎、采蜂人……无一例外都是无目无口,一如丰子恺笔下的“无脸人”。泰戈尔曾这样称赞过丰子恺:“用寥寥几笔,写出人物个性。脸上没有眼睛,我们可以看出他在看什么;没有耳朵,可以看出他在听什么。高度艺术所表现的境地,就是这样。”用此话来形容原田泰治的人物画法也十分贴切。原田泰治还为每幅小画搭配了随笔文字,他的文笔清新,比喻新鲜。他写捕捞北海道甜虾的打濑船:“晌午过后满载而归,白色的船帆看起来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写京都的蔬菜店:“五颜六色的蔬菜和水果摆放在货架上,就像是乡土玩具,带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
人们将原田泰治的画归为“素朴画”之列。素朴画,是相对于美术正统而言,指创作时摒弃了解剖学、远近法、透视法等学院派技法,呈现出见素抱朴的稚拙画风。它不够华丽,不够古典,然而它温润、安宁,一眼打动人心。虽然原田泰治画的是日本,可是我在他的素朴画里找到消逝已久的心灵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