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P 图)
我戒烟了!这并不是什么重大新闻,当然不会引起山崩地裂或者飓风海啸,也不会有任何石破天惊般的震撼。但是,在我的圈子里,是绝对会引发一场振聋发聩的喝彩或者质疑的。对于一个有着几十年烟龄的老烟民来说,怎说戒就戒了呢?
然而,我真的想把香烟戒了。
那晚在自家客厅,我单方面宣布:无条件终结与香烟交往的历史,断绝与香烟任何接触或非接触式的“外交关系”。自此,即使相见,也不怀念。
我为什么要如此果断地与香烟“断交”呢?其实也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更没有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事情的起因,是一场感冒。
那天早上刚起床,我就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头脑晕晕的,微微发热;鼻子好像有些堵,说话的声音有点重;四肢无力,头重脚轻。不用说,肯定是感冒了。
平常时候,早餐后,我会习惯性抽出一根香烟,优雅地叼在嘴上,然后掏出打火机,压下打火按键,“嚓”的一声,一朵蓝色的火苗如舞者一样展示美妙的身姿,并慢慢地向香烟靠近。电光石火间,香烟与火焰亲吻在一起,强烈的爱化为一缕轻烟,带着淡淡芳香。
我已经记不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朦朦胧胧的记忆中,好像是读高中时,跟着班级里的一位同学躲到学校后面的一处山坡上,邯郸学步地学着大人们吞云吐雾的样子,开始与香烟结缘,后来一发不可收,从最开始的一天一根到一个星期一包再到现在的一天一包,烟量的大小与年龄的增长妥妥地成正比例发展着。
记忆最深的是到杭州求学时,一向溺爱孩子的父亲还会瞒着妈妈和家人,偷偷摸摸给我邮寄老家品牌的香烟。有一次,学校组织到武林门广场举行活动,我当着老师和全班同学的面,把《北国之春》里的歌词改成“爸爸又再寄来包裹,送来香烟救济我……”逗得同学们笑得前仰后合。
在后来颠沛流离的生活中,我几乎烟不离手,天天与香烟相亲相爱,还美其名曰:哥抽的不是烟,而是寂寞。以此自欺欺人,自我安慰。岁月赋予我一脸沧桑,我回报岁月却是指尖烟火。我享受着尼古丁带来的瞬间刺激与短暂的快感,明知这是一种自我摧残,但那亦真亦幻的诱惑,还是令我深陷其中。
谁曾想到,这一次莫名其妙的感冒,竟然让我解脱出来了。怎么说呢,表现出来的症状也太超凡脱俗了,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对香烟的一种难以解释的排斥甚至是厌恶。明明是一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香烟,明明就是之前一直爱不释手的老牌子,明明在感冒之前还吸得津津有味,怎么一下子变得味同嚼蜡,怎么一下子变得如同掉进腐尸堆中的那种恐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就像一个中学生面对着一堆数学难题一样,茫然若失,不知所措。
我不甘束手就擒,定了定神,确认手上的香烟与之前吸的没有任何异常之后,再次放在嘴上,点火。可是,那种恐惧的味道却越来越浓,在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之后,我彻底放弃香烟了。于是,我把这根已点燃的香烟揉碎,扔进垃圾桶里,再伸手抓起剩下的那大半包,像对待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一样,用尽全力,甩在地板上……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也没有任何欲望的煎熬,反而觉得眼前的天更蓝了,树更青了,草更绿了,花更艳了,水也更甜了。我一如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品茶、聊天;读诗、写作;吃饭、睡觉。偶尔约几个朋友到柳湖边欣赏柳浪波涛,倾听万鸟飞歌。一杯清茶或一壶老酒,足以愉悦我一天的心情,足以抒发我快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