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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鸡仔 □倪怡方 2025年03月23日

(CFP 图)

对我来说,童年已经是十分遥远的事了,可是每当打开记忆的阀门,过往的岁月总会喷涌而出。养鸡仔,这对现今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们来说,是一件既新鲜又少见的事情,而在我的童年乃至少年时代,这却是一段难忘的经历。

20世纪60年代中期,我家住在榕城的一个机关宿舍,不知哪户人家开始养鸡,不久后,几乎有孩子的人家,都跟风养起鸡来。

犹记得当时听邻居小伙伴们说起,鸡的品种有九斤黄、白来克、芦花鸡等,我十分心动。经不住孩子们的软磨硬泡,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母亲便带着我和姐弟妹几人一起去菜市场买小鸡仔。挑来挑去,最终选中三只九斤黄幼仔,孩子们一人手捧一只,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捧着珍珠一般。

几只小鸡仔浑身毛茸茸的,可爱极了。它们平时待在纸箱里,小嘴巴不时发出“啾啾啾”的叫声,有时三只挤在一块互相取暖,有时则是不停转动小脑袋,四处张望。碰上好天气,我们就把小鸡仔带到楼下院子里活动。邻居们为了区分各家的小鸡仔,会拿出彩色药水做标记,有的人在小鸡仔的脑袋上涂红药水,有的人在它们身上抹紫药水。我们则在三只小鸡仔的翅膀上涂了红药水。在院子里,大家会把自家的小鸡仔放进小纸箱,或是小木板和砖头围起来的独立空间中,然后凑在一起交流养鸡的经验,不时还比比谁养的小鸡仔更好看。

刚开始喂养时,小鸡仔食量小,只能吃些碎小米,喝点水。等个头长大一些,我们才用米糠拌稀饭喂它们,偶尔也去公园、沟渠里挖几条蚯蚓给它们“加餐”。一到这时,它们定是你争我抢,有时为了抢食一条蚯蚓,还“大打出手”。我最怕这些小鸡仔拉稀,一旦发现鸡屁股沾了粪便,就得赶紧去买药片碾碎,再掺水喂它们吃下。如果出现鸡瘟,也就是发现邻居家的鸡仔耷拉着脑袋,不活跃也不进食,便要马上将自家的小鸡仔隔离,避免染病。待鸡瘟消失,各家才会带着小鸡仔们在院子内重聚。

小鸡仔慢慢长成大鸡,羽毛丰满,精神抖擞,公鸡会顶着火红的鸡冠,每日早起打鸣,另一只会生蛋的母鸡,更讨我们的欢心。为了让鸡住得舒服,我们特地买来竹编的鸡窝,夏天往里面放几张旧报纸隔热,到了冬天便铺一层稻草保暖。那时我每天早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瞧瞧鸡窝有没有鸡蛋。

可惜这种欢乐的日子没过多久,那三只鸡在一个夜晚“不翼而飞”了。我们在大院内各个角落找了大半天,后来只在垃圾堆里发现了类似我家鸡的几撮黄色羽毛。愤怒的我在心里把那几个偷鸡贼痛骂了一顿,最后只能作罢,不了了之。

后来回到泉州上初中,我家又饲养了五六只土鸡,鸡棚就设在自家楼下的一条狭小通道里。没想到那几只鸡仔养到膘肥体壮的时候,一天夜里再次引来偷鸡贼,等到白天我去喂鸡时才发现鸡窝早已空空如也。偷鸡贼还留下一把雨伞当做“留念”,让我恨得咬牙切齿,发誓从今往后不再养鸡了。

如今,每次看到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欢快地吃着炸鸡,啃着鸡腿,往昔养鸡仔的经历便会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些日子有苦有甜,深深地打下了那个时代的烙印,让我至今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