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秋季亦多雨。就这窗外的雨已经陆续下了好几天,我随母亲搭车去了邻村的集市。
去集市的路上会经过无垠的田野,不敢夸其有多宽广,只是站立在田野两头的两人对望,几乎只能瞧见黑点。这些年来高楼林立,这里却还有一方沃土,犹如当初。
晨光熹微,雨丝如烟如雾,雨幕茫茫,笼罩百里青野。小车快速驶过,低浅的水洼不经意溅起水花,清风夹杂几丝冷雨擦过脸颊,抬眼望去,沃野千里。
偶然听到一声清脆鸣叫,我转眼看去,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鹭停立在笔直的插秧杆的末梢,纤细修长的脖颈轻微向上扬起,宽大有力的翅膀向外舒展,雨滴轻落在它身上,化入柔软的羽毛中,田中低洼隐约可见它的身姿。
此刻,漫漫天地之间,只剩下雨雾蒙蒙的天空,黄绿相映的田野,纵横交错的阡陌,若隐若现的远山,无处不在的毛毛细雨,还有久久凝望着还未回神的我。
我掏出一颗薄荷糖,剥开糖纸塞入口中,嘴里泛起丝丝甜味,思绪万千,在这清爽的早晨中竟还笼盖着一层沉闷。
这片故乡的田野早已贯穿了我的童年。多年前的夏日,外公常常戴着朴素的草帽,穿着满是泥泞的插秧靴,骑着老旧的三轮车,载着年幼的我穿越在这片宽阔田野之间,暖阳下稻谷飘香,穰穰满家。
如今,外公沉眠于土壤深处,我很少再踏足这片记忆中的田野。当我随着母亲来时,久梦乍回,少时的我们在田野间你追我逐,怡然自得,随手采摘的花骨朵也能变编织成一副期限不久的花环,乐上一整天。似水流年,我们远离了童年故事里的青野,投入了浮光掠影的信息中,喜怒悲欢只在一指间。
田地是农民之源,是袁隆平先生“禾下乘凉梦”之根。时代日新月异蒸蒸日上,正是现代文化和传统文明冲击碰撞的契机,只有两者相互融合,和谐共生,抚慰百姓的心灵,才能追求更高层次的社会生活。
远方有一位老人绿蓑青笠,佝偻着脊背,用苍老皱痕的手插秧,一条黄白相间的小狗蹲在他的身边摇着尾巴低吠,老人的身影似乎与脑海中的外公重叠了身影。
云消雨散,思绪回拢,沉闷感褪去,空气中弥漫着野草混杂泥土的清新味,正是多年印象中的田味。我想即使有再多的大厦新建,再多年迈的老农夫离去,青野不胜以往,这里也会继续播种生长,由年轻的活跃的耕种者继往开来。
小车往集市的方向愈发靠近,逐渐远离这方沃野,步入喧哗的街市,舌尖的甜味慢慢消逝,只留下了身后的田味,回味无穷。
(作者系泉州信息工程学院2023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