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已过，我望窗外月，心中突感柔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熟悉的诗句浮现在脑海中，我转头望去，父母在一旁言笑晏晏，心中顿时感到幸福。

我转头又望那明月，望向门前种植着的桂花，忽然感觉少了什么。“是哦，好久没见阿太了呢。”那一树桂花披着月光做的白衣，柔情似水。我循着光走向它。抬手轻抚树干，想起了阿太略粗的手。

自我记事，我便喜欢乱窜。放假时，父母没时间管我，任我疯玩疯跑。为了我的安全，后来每逢长假，我便会到阿太那去。阿太住在山中一庙里，一整座房子就阿太和太公同住。太公太古板，我不太喜欢和他说话。

我儿时，阿太的腿脚灵活，可以到处走。她便时常用她那破布般粗糙的手握着我的小手，一边给庙中花草浇水，一边为我讲述她们那个年代的故事。阿太是她们那年代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她望着桂花树，眼中流露着对过往的追忆。桂花树很香，我时常坐在它旁边听阿太讲故事。她望它，我望她，宁静又温馨。

那年正值中秋佳节，我与阿太共享中秋月。我们在桂树旁闲聊，阿太望向空中，一轮清月正悬挂于玉宇，清净无尘，她忽地一笑，转头望向我：“‘斫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哈哈哈，你说我们将桂花树的树枝砍掉，会不会有更多月亮的清光撒下来呢？”那时我只是一怔，一为阿太的浪漫诗心，二为诗句的美好。彼时彼刻，人月美满，连诗句都那么美，便一直记着。

距我上次见阿太已过了几年，后来学业繁重，不曾再去见她。只记得那时她已腿脚蹒跚了，她走不大动了，她不认得我了……

此时此刻，我抬头再望明月，她是否也与我一样，同望一轮明月呢？庙旁的桂树，是否已经再为她送去清香一缕，唤起她的一点清明，想起当年桂树下的小小女儿？如果她还记念得我，我要告诉她，斫去桂婆娑，人间或许就如月亮一般，少了些许不完美的遗憾了。

该再去与她共谈“斫去桂婆娑”了。

（作者系南安一中高一年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