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读书读得略晚了些，匆匆下楼休息，并未意识到阁楼书房里的窗户忘记关了。今天早上去书房取东西，发现昨夜不仅书房的窗户没有关好，书桌上的书也没有收好，书页被风吹乱了，翻开的地方，已经不在昨天读到的位置。看着桌上凌乱的书页，心里还是生出了些许感触来。

我读书向来读得有些杂乱，很多时候都是兴之所至，常有随意翻翻的习惯，虽爱读、常读，仍改不了流于肤浅的毛病。时间久了，形成习惯，又觉得这般随心随性地读书，反而少了一些压力和烦恼，还是随意翻书吧。

书桌上常放着几种文学杂志，都是自己喜欢的。有时下班回来，晚饭还早，便翻开杂志，读上几页。读到喜欢的内容，却常被妻的叫声打断，那是晚饭的时间到了，只能再扫上一眼后面的文字，不忍放下，也不好拖拉，便匆匆下楼。那一顿晚饭，便吃得潦草，总想快点吃好，像是一种敷衍。在零碎的时间里，随意翻开杂志，有时也会被吸引住，读得浑然忘我，这便是随意翻书的乐趣所在吧。

自己喜欢的书，通常是放在书橱容易取到的那几层中，方便随时取阅。有些已经读过多遍，还是会常拿出来翻翻。重读熟悉的书，像是访老友，没有初见时的拘谨，有随手翻翻的随意。多数时候，是不用从头再读的。即使是随手翻开，翻到任意一页任意一段文字，读起来，都是熟悉且喜欢的。顺着那一页那一段往下读，渐渐地，便入了迷，如初读般。我第一次读汪曾祺的《蒲桥集》，至今已经快三十年。从读《蒲桥集》开始，变喜欢他的文字，成了不折不扣的汪迷。此后买了不同版本汪曾祺的书，反复地温习他的文字，每次随意地翻开他的书，都会或多或少地读到与之前并不完全一样的感受。有时，文字是有魔力的。现在想起来，那些时光，是在熟悉的文字间，不知不觉地流走的。纵然是随意翻书，因为喜欢，也常常会忘记时间的悄然流逝。

很多时候，书总是读得一知半解。有时，也会觉得这样读书有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怀疑自己，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坚持了多年的习惯，是难以改变的，依然会一直读下去。去年曾下决心读詹姆斯·乔伊斯的《尤利西斯》，对照着《注释册》和《导读册》，专心地读起来。一遍读过之后，似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象。心有不甘，读了一遍之后，《尤利西斯》一直就放在书桌上，那一段时间里，我会随时翻开这本书，顺着翻开的地方读下去，有时读一章，有时只是读完其中完整的一大段内容，好像是在故意为难自己，挑战自己。又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有些内容看过多遍，对于书中写到的都柏林的那些街道，书中的那些人和事，渐渐有了一印象，虽然仍不完整，也不再是完全陌生的感觉了。随意翻书，也会偶有所得。

家里的书很多是乱放的，床头柜上、客厅的茶几上，总放着几本可以随手翻阅的书。这样可以利用一些零碎的时间，读自己喜欢的文字，感觉挺自在。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想对某个领域建立完整的阅读计划，比如历史或是哲学，我仍会要求自己老老实实地坐到书桌前，心无旁骛去一路读下去，此时是不敢随意乱翻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