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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25日

老屋旧事

□范丽飞

老房子正门上方镌刻着三个字“秋离堂”。字体笔势雄奇,姿态横生,落字的木板年久色深坚韧光洁。外公说,千年难长黄杨木,门头上方的艺术叫黄杨木雕,而关于“秋离堂”的渊源,他也答不上来。

村庄里几乎每家每户的老房子门头上都有字雕,却又略有不同,也许每一个字雕的背后都蕴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吧?

老房子东南角种了一片竹林,四季葱郁。那片竹林是外婆在世的时候种的,外婆不喜花草,钟情竹子与树。外公89岁那年病重,他特意让母亲搀扶他在那片竹林前拍照留念,外公从心底不喜拍照,拍完那张照片后不久,外公就离世了,那张照片也成为外公留在世上的唯一一张照片。

老房子庭院中央有棵花椒树,花椒树是外公种的,听母亲说,喜欢种绿植的外婆最爱的是花椒树,因为她觉得花椒树是个宝藏。

夏日时,棕红色的花椒一簇簇地挂满枝头,清香扑鼻,形似燕尾的叶子逶迤葱茏犹如绿障,花椒树干沧桑皴裂,树身扭曲遒劲,生长近二十年的花椒树,曾经给我们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韵味。

母亲把摘来的鲜嫩花椒叶清洗干净后切段,在沸水里轻焯过凉水,放点醋,浇上辣椒油,再加点盐和香料,一盘清新的凉拌花椒叶就可以开吃了。我对于母亲做的炸花椒叶情有独钟,把鲜嫩的花椒叶洗净后控干水分,待油锅里的油七成热时,放进花椒叶,火候一定要把握好,炸成功的花椒叶是透明的,外观煞是惊艳,它不仅满足了舌尖上的食欲,而且也是难得的视觉上的盛宴,令人无比赏心悦目。

记得那时,父亲爱抽烟,经常上火,牙龈疼痛难忍。父亲自有办法,他会从花椒树上摘几粒花椒含在嘴里,这样会觉得好受一些。

入秋后天气渐渐转凉,是幼儿腹泻高发期。那一年,叔公的孙子腹泻严重,婶婆从树上摘了几串花椒,回家后煮了花椒水,放了点红糖,她把调好的花椒水喂给她孙子小宝喝了以后,病情竟然控制住了,慢慢地没有服用任何药物痊愈了。也是从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花椒水加红糖竟然是一剂良药。

母亲告诉我,辨别花椒优差,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看花椒裂口的大小,裂口大的里面没有黑籽,就是优质品。母亲还说,炒菜时放的花椒里若是有了黑籽会影响菜的味道,所以炒菜时尽量把那个黑籽挑拣出来。

但黑籽并不是一无是处,母亲把挑拣出来的黑籽晾晒干了以后,装到一个袋子里,一年四季用它泡脚。

那棵花椒树像一位药神一样守护着我们的家园。每次回家的时候,我都会在树下伫立仰望,许愿这棵花椒树能长久地存活着,在流年岁月里,不断地给予我们吉祥与安康。

可时代变迁,多年后村庄改造,老房子拆了,成为我记忆里的一抹旧影,而我生命的根却永远扎在老房子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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