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每个农村长大的孩子记忆深处,都会有这么一棵树,树下有无忧孩童的嬉戏欢笑,青春少年的敏感多情,更有亲朋友邻摇着蒲扇的温情低语。
在溜江,缓缓转动的风车,蓝天白云下的礁石和小岛,偶尔飘过的小船,都是一幅幅曼妙美景,“溜江八景”更是远近闻名,而在乡人心中最倾心萦牵的还数“古塔孕榕”。
无尾塔,又名牛尾塔,据说建于明万历年间,最初塔形尖尖,好像一根毛笔,左前方有一石头形似官印,是村里公认的风水宝地,明代蒋德璟曾在塔前建房子居住,入仕后官至相国。后来塔尖被一拆为二。许是塔中有一圆洞,口朝东南,离海边只有300多米,当有一定强度的风力通过圆洞,就会发出“呼呼”叫声。聪敏的渔民捕捉到不同风向的风吹过,响声不同,便据此来推断海上天气,决定是否出海,这塔于是成了渔民的“救命塔”。
潮起潮落,这座古塔伴着风声涛声、岁月更迭。大约民国时期,不知是怎样一场美丽相遇,一粒榕树的种子悄悄落入塔中,历经春雨夏雷,秋霜冬雪,始终相伴,最终同根共生,相互拥抱。从远处望去,大榕是塔的倾盖,古塔是榕的坚底。
榕树最亲切也最具灵性,当盛夏阳光透过翠叶繁枝,斑驳光影落在屋檐和地面上,偶有微风袭过,所有的热意瞬间被扫空,因此也常被称为榕荫。北宋丞相李纲在《榕木赋》中赞道:“南有巨木,其名曰榕,下蟠据于厚地,上荡摩于高穹,雨露之所霶润,雷霆之所震耸,日月之所照烛,乾坤之所含容。”
凡是有海处多是弄潮儿。清道光《晋江县志》载:“大小溜,外港要口。上至乌浔塘八里,下至围头汛七里。”溜江东临大海,海岸线绵长,据说有3000多米。恋乡又敢于梯航的溜江人早先就漂洋过海,闯入椰风蕉雨去打拼。于是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在这个户籍人口不到2800人的渔村,海外华侨有12000多人。
乡情殷殷,侨心眷眷。无论走得多远,溜江的海外游子都像风筝,通过血脉这根线,与故乡紧紧相连。1953年捐建的晋江县第一座新校舍名冠全县。创办的“溜江国家级蒲公英农村儿童文化园”获评“全国十三个农村儿童文化园试点之一”。溜江村里的侨捐设施遍布各个角落,这些慈善义举,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折射着海外侨胞的家乡情、赤子心。
“勤俭治家之本,和顺齐家之本,谨慎保家之本,诗书起家之本,忠孝传家之本。治家严,家乃和;居乡恕,乡乃睦。”故宅格言一字一画仍是当年石青色,鲜活传递着溜江人勤俭拼搏、向上向善的淳朴民风。1998年由华侨捐办的福建省首家村级刊物《溜江乡讯》自创刊至今从未断刊,始终鸿雁般传递着海内外的乡音乡讯。
海岸线不远处,三位下南洋讨生活的好兄弟怀揣着故乡“乌篮血迹”盖筑而成的美丽庄园“聿见海”别具南洋风情。尽管他们没有回乡居住,其后人比邻而居不是一家人胜却一家人,早已成为海内外乡亲的一段佳话。
每一棵树下都有远行的故事,每一段跫音都是乡愁的回响。牛尾塔就这样静静地拥抱海岸蓝天,指引着家乡的航向。有根之榕把枝虬伸向远方,如巨大的手掌托住流转的时空,让新的生命继续朝着家乡生长。
乡村名片
溜江村
晋江金井镇的著名侨乡之一,地理人文风貌独特,有“溜江八景”等遗址胜景,是福建省文明乡村、乡村振兴试点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