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上高中后，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陪读。房龄有三十几年了，小两居，是名副其实的“老破小”。看房那天，中介一边带我们爬老旧逼仄的楼梯，一边介绍房子的各种好处。地铁口，交通便利，虽处闹市，却在背街，小区安静，大部分都是你们学校租房陪读的，素质高，氛围好，上一任房客家的孩子考上了重点大学……

推开房门，老房子的陈旧味扑鼻而来。房子虽旧，倒也干净，小房间墙上留有几张贴纸，红楼梦人物关系图，化学方程式，还有一幅书法，写着“陋室书香”，想是上一任房客留下的。儿子驻足看了一会儿，转头和我们说，就这里吧，我喜欢“陋室书香”这四个字。

陋室小，小到我们无处可藏，不能像以前一样躲在书房里玩游戏、看视频。陋室没有电视，也没什么娱乐条件。我和老公四目相对，看书吧，给儿子做个榜样。于是，大房间加了一排书架，各自买来爱看的书放上去。“古人尽向尘中远，白日耕田夜读书”。这是我向往的生活。我们在大房间里看书，儿子在小房间里学习。累了就歇会儿，泡壶茶，切盘水果，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聊，儿子和我们讲学校的见闻，我们和他分享工作中的趣事。

书架上的书越来越多，我们似乎在比着谁买的书多，谁看书的进度快。写作业、刷题之余，儿子把读书当成了放松、小憩的娱乐，他说读书可以“换换脑子”。老公在儿子的房间又加了一组书架，鼓励儿子有喜欢的书可以买来充实他自己的读书角，我们不限定他的阅读范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闲聊变成了读书推介会，大家会各自推荐喜欢的作者，或者正在读的书，还有读书的收获。有段时间儿子非常喜欢推理故事，书架上多了很多东野圭吾的小说。他说东野圭吾的小说节奏紧凑，悬念设置新奇，情节反转再反转，结局总是让人意想不到。巧的是，他们月考的作文题目是以“意外”为题写一篇小说。儿子借鉴东野圭吾的写法，作文发挥得不错，被当作范文在各班拆读分享。

上个月，儿子写的一首诗发表在一家很有影响力的诗歌刊物上。在此之前，他看完一本诗集说他也能写诗，我们鼓励他写出来，并帮他投稿，只是没想到，初试牛刀就有此惊喜。曾几何时，我们对儿子的学习非常焦虑，和很多家长一样，加入了“卷”的队伍，却应验了那句欲速则不达。如今的陋室书香，无心插柳却成荫。时间从来不语，却回答了所有问题。

儿子升入高中这一年多，我们买书的数量超过了以前的总和。家里各处，触手可及皆有书。如果说搬进陋室最初是因为没有娱乐被迫读书，那现在大家已经把读书看成了一种习惯，是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陋室还是那间陋室，如今真的充满了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