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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15日

老爸的算盘

□王少山

小时候,我家有个老式算盘,那是父亲多年的“老伙计”。

家里的算盘,四边框、一横梁、十三档。一横梁将算盘分为上小下大的两格,而十三档杆贯穿上下两格,每根档杆都套有七颗算珠,上格套两颗,下格套五颗。算盘外框四角与横梁正面都扣有铜条用以加固。父亲说,算盘是我国古老的发明,常用来运算数量加减。

父亲是小学老师,那时工资微薄,母亲靠赚生产队工分换来口粮。一家六口人的生活,在父母打理之下,虽然拮据,但也其乐融融。那时的父亲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于是被推荐兼职生产队财务,赚取些工分以补贴家用。我特别喜欢看父亲行云流水般拨打算珠的样子,也喜欢听那响亮清脆的清盘声。

有一天,趁着父母外出,我与弟妹们小心取下高挂在墙上的算盘。这算盘乌黑溜漆,掉漆之处也被磨得锃亮。我们学着父亲打算盘的模样,平放算盘,坐直身板,双手上下不停扒拉着算珠,嘴里念叨着他让我们记诵的珠算口诀:“一下五去四”“三下五去二”“三去七进一”“二上三去五”……

不一会儿,我们便分坐两头,倒扣算盘,相互推接着玩。后来,我们还找来长绳牢牢系在算盘短侧边,轮流牵着兜圈圈。“嘟、嘟、嘟”……

最小的弟弟,一直吵着要“坐车车”。拗不过,我只好抱他侧蹲在算盘上,我们一起拉着这小小的“滑轮车”,慢慢奔跑起来……突然“嘎嘣”一声,算珠四散开来。我们赶紧停下嬉闹,仔细查看。原来是弟弟脚下的算盘上三根档杆断了,我们顿时慌了神,面面相觑……回过神后,一边分头收集算珠,一边赶紧找来胶布,想着将它们黏合起来,可怎么也整不好算珠,弟弟急得大哭起来……

这时,父母回来了,看着坐在地上不停哭泣的小弟,急忙问怎么回事。我只好指着地上损坏的算盘,小声嗫嚅道:“阿爸、阿母,我们……我们将算盘……算盘……当玩具车玩,给……给坐坏了……”

母亲忙不迭地安慰着我们:“没事没事,不哭不哭,没摔着就好。算盘坏了,你爸会修的,只是你们以后都不要再坐算盘玩,你爸会心疼的。”一旁的父亲默不作声,蹲下身去,轻轻拿起损坏的算盘,端详起来……第二天,父亲从街市上买来两双粗大的筷子,用小刀和砂纸一顿削磨,插上后套上算珠,算盘竟然又完好如初了。

不久之后的一个周末,父亲从家里翻找出旧木板、长铁条、铁钉等,并从做木匠的大伯家借来了工具,做出了四个大车轮,搁上大木板,套上粗大牵引绳,在我们的欢呼雀跃中,一辆崭新的拉车展现眼前……

起夜时,周遭异常寂静,昏暗的煤油灯光里,父亲披着厚厚的冬大衣,微蜷着双肩,嘴里不停呵气,捂热、揉搓手心与手背,于是飘起了熟悉的声响,噼哩、啪啦,噼哩、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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