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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30日

说简练

□陈志泽

没想到“简练”这一条美学原则,也在大街上或菜市场被运用。

不少人遇见亲戚朋友或熟人,有时因为拥挤,有时正好嘴里塞着东西,顾不上互致问候,就挥挥手,对方也挥挥手,都没有出声,更没有聊天。更有甚者,手都没挥,只用五个指头摆一摆——摆一摆其实也很妙,既是无声的问好,又因摆动,在人流中同样容易让对方看见。这样的简练恰到好处。

古人作揖施礼比起今人握手示好其实不但简练,还避免接触产生不卫生的问题。再则,男女授受不亲,有时男同志握女同志的手,太主动或握着不放都不是个事,有时女同志伸手老半天,男同志哆哆嗦嗦不敢握,又让人家美女好尴尬。这样的举止也很难办。今人在特定的时候见面不握手,连作揖也不要了,实在比古人还要潇洒。

大街上还看到过这样的场景——

一声“来了”,只两个字,但伙伴们都明白,齐刷刷地把装着菜啊、鱼啊的大桶、大盆都搬走了,快得难以形容,有的还是上了年纪的老婶老姆。我想要是某个运动会有个负重赛跑的项目,经过这样经常性的“训练”,他们去参加比赛一定能拿回奖牌。

在卖鱼的摊前我听见这样的对话:“你要杀吗?”“要杀。”旁边有人多嘴:“不行啊!你不能杀啊,杀了麻烦可就大了。”

在卖肉的摊前,有时顾客质疑 :“你的肉好像没好色。”“我绝对没注水。” 肉摊老板答道。有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当然没注水,人家说的是猪。”还有,常听到卖者说“少一罚十”,有的买者看着他称,只做出秤杆翘高的示意,连吭声都省了。

市场上的对话许多都省掉主语或其他你知我知的词语,一些不必要的修饰更是听不到,但彼此心知肚明。

日常生活中一些语焉不详当然不能提倡,但有些表达方式无意中运用了简练,不但精神可嘉,且口语化、生动、传神,值得大家学习,特别值得说话絮絮叨叨的啰唆人学习,甚至值得作家学习。

我个人吃饭穿衣之简练是早已实行的,似乎还与年纪的增大成正比,越老越简练。不久前我居住的小区办起了食堂,这下可好,时间到了,到食堂点几个“俗又有剧”小菜,吃完把碗筷一推,了事。我穿衣只讲简单、舒适,不论好不好看。夏天我最爱穿那两件快破了的全棉T恤,凉快。还好这种T恤有两件可兑换,脏了抹几下肥皂,再搓几下,一晾,又可以换上干净的一件了。老婆笑我:“你这么有钱,不怕‘漏气’?”我说:“我是大富翁,认识我的已经认识,不认识的反正穿再好也不认识。”“万一破了呢?”老婆不依不饶。“又不是裤子破了,为了体面不怕麻烦,你这是形式主义,简练得爽,有钱难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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