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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04日

经霜的白菜

□黄 颖

入冬后,白菜开始在餐桌占据主角,经霜后的白菜变得甜口。在应季蔬菜乏善可陈的时候,白菜开始显示其在冬季菜蔬中的重要地位。白菜也称“菘”。为什么叫“菘”,陆游的爷爷陆佃曾做过解释:“菘性隆冬不凋,四时长见,有松之操,故其字会意。”说的是白菜是有如松树一样经冬耐寒的品格!也有人说白菜是“百姓菜”,以前,北方大冬天哪个老百姓家里不藏点白菜,看着满屋的白菜,安全过冬的心也就踏实了。

经过春夏的努力,大白菜到了秋冬,味道才真正被激发出来。未经霜的白菜,味道单薄而且发干,经霜后就变得脆、甜,味道开始醇厚起来。南朝齐时的太子博士周颙辞官归隐,文惠太子问周颙“菜食何味最佳”,周颙回答:“春初早韭,秋末晚菘。”经霜的白菜好吃也好做,炒白菜,白菜汤,炖白菜,凉拌白菜丝,腌白菜……既可以当主角,也可以当配角,白菜炖猪肉,白菜炖豆腐,白菜炖粉条,白菜饺子……是个百搭菜。

而我最爱的是醋熘大白菜,这是父亲的拿手菜。食物其实跟回忆与感情有着很密切的关系,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文,不懂的人以为是菜谱,懂的人共情的是心情和故事呀!把白菜斜刀切片,下油锅热炒,最重要的是调酸醋汁,醋、糖、酱油是必备。锅里菜变软时倒入酸醋汁,最后还得调点粉浆勾芡让酸醋汁均匀地包裹住每片大白菜。对于童年挑食的我来说,这道醋熘大白菜酸爽开胃,每次都可以让我爽快地不和父亲讨价还价吃完一碗饭。《舌尖上的中国》总导演陈晓卿在《至味人间》中写道:“我更愿意相信,每个人的肠胃实际上都有一扇门,而钥匙正是童年时期长辈给你的食物编码。”成年后对于偏甜偏酸口味的养成,这道醋熘大白菜是父亲留给我的美食编码。

日本作家新井一二三说,以食物为切入点,真正要谈的是人生,人生的幸福并不在富贵奢华,只在于平淡无奇。对她来说,幸福是父亲做的寿司和鱼生。而对于我来说就是记忆里父亲留下的一道道美食,那个自诩是个被耽误的大厨老头春天里的一盘炸小鱼,夏天的腌血蚶,秋天的清蒸毛蟹,冬天的醋熘大白菜……

白菜是冬天馈赠给季节的礼物,当其他的蔬菜都销声匿迹的时候,白菜陪伴人们度过了漫漫的寒冷冬季。当白菜豆腐在砂锅里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时候,当酸菜猪肉炖粉条上桌的时候,那就是远方的人们回家的时候。白菜豆腐熨帖的不仅是冬季的味蕾,更是日子的踏实安稳,老话说得好,鱼生火肉生痰,白菜豆腐保平安。老歌《分分钟需要你》唱得好:“有了你开心哟,都称心满意,咸鱼白菜也好味。”寻常小日子过的是陪伴,是踏实,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是咸鱼白菜,那也天天是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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