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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2月07日

景观之上是生活

□陈冬梅(文学博士、自由撰稿人)

“网红城市”是近年来伴随着社交媒体推动和消费浪潮衍生出的一种媒介景观,已经成为引领城市文化旅游的风向标。近两年,因为申遗成功,泉州已成小红书、抖音、快手等社交媒体的新任顶流。这座GDP万亿城市的走红,是偶然?还是必然?都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网红城市”在走红前均已具备相应的软件和硬件,泉州也不例外。泉州的“出圈”既是互联网时代流量红利的偶然因素,也是多重因素内在综合的必然结果。

北宋画家郭熙在《林泉高致》中写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但可行可望不如可居可游之为得。”中国人千百年来对“可游可居”的审美环境充满向往和追求,尤其是当下旅游已演变成一种审美化的生活方式。但遗憾的是,当下千城一面,雷同得让人无从分辨,而泉州是一个遗世独立的生活方式城市样本,颇具意味。2006年,我刚到泉州,对自己说这座城市只是你创业的热土、人生短暂的停留之地而已。但是,当我越来越了解泉州,在此扎根后,才真正理解了城市关乎理想、关乎选择、更关乎内心的栖居。泉州所拥有的历史和文化记忆、它所呈现的丰满繁密的生活细节,才是它真正的魅力所在。它们与鲜活、明亮的历史碎片一同散落在古城的各个角落,向与这片土地有着链接的人敞开。

即便成了“网红城市”,淡定的泉州人似乎并不着急去接流量这“泼天的富贵”, 街头巷尾还是那句不变的“呷未”,就像过去并未在大拆大建中迷失过自己,云淡风轻地守护着古城的文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从容、淡定,造就了这个城市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当年有过“缠头赤脚半蕃商,大舶高樯多海宝”的繁盛景象,如今又能如此完整地保留最精髓的历史印记,古城的历史和文化并未被束之高阁,而留存在寻常生活的质朴间,它是一座“活着的千年古城”。看,西街簪花与双塔合照打卡的年轻人和街坊邻里泡茶话仙的场景同框,毫不违和。苍穹之下,微光闪烁,古城,古庙,古塔……历史与现代融合得意蕴深长,见人、见物、见生活。

泉州成为“网红城市”是厚积薄发、久久为功的努力,而对于一座城市的长远发展,流量的作用终究是微乎其微的。泉州的景观之上是生活,如何将具象的生活方式嵌入更具体的产业空间进行研究,是其引领新一轮城市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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