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信奉“饭后百步,长命百岁”,我常常晚饭后出门散步,不知不觉已形成习惯,有个聊天软件还设置了步数功能,每晚我都会不自觉地瞄一下。
散步的去处不一定要在公园或热闹的地方,一般来说,人少车少的地方,空气清新,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就是最好的散步之地。散步讲究清静自由,所以,我偏好家门口的田淮渠,一个人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折返几次,这里鲜有熟人,走的时间久,也有几个熟面孔,但谁也不理谁。我很享受这段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有时会涌起年轻时的记忆,追忆年少时走的路、翻过的山岭、跋涉过的旅程。
记得那是个漆黑的夜晚,没有月光,没有路灯,没有手电筒,那条公路显得有点神秘吓人,它穿越山峦、密林、河流,还有墓地,何况当时的我平常热衷于看鬼故事,认定所有鬼怪都会出现在这样的夜晚。可是那天白天,公布一次大考的成绩,我的成绩还和往常一样烂,失落、焦虑,心情极度低落,心中犹如藏着一座火山,随时都会喷发,一不小心,和一个同学吵了起来,事后瞬间一股热流散发到全身,突然想家了,这股热流越来越浓热,从头脑开始,一直流向双脚,便按捺不住,变成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步行,走路回家。
其实这段路程要耗时多少,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只知道,家离学校二十多公里,平常我搭公交车上学,得花一个小时,那时,我把所有精力都花在学习上,从来都不会去散步,更不会用脚去丈量什么路程之类的。那晚的决定,纯属冲动,从学校出来时,太阳还没有下山,我刚从食堂吃完晚饭,浑身充满力量,仿佛要去完成一样神圣的任务。因为走得急促,衣服很快汗湿了,头发也粘在前额上,上气接不上下气。当星星缀满天空时,我却只完成三站公交站的路程,拖着双脚,心里充满恐惧,剩下的路程变成了无法企及的任务,无奈只能返校。当我拍打着传达室的窗户,看门的老王睡眼惺忪地给我开了门,一脸狐疑。
从这一天之后,我就再也不敢轻言用脚去赶路,也克制着胸中的青春之火,尽量不让它燃烧起来,也有点明白,走路可以磨灭心中的火,让人心如止水。
某晚,偶遇一队夜间的暴走团,他们统一服装,以坚定勇毅的步伐行进在公园的健身步道上,目视前方,眼里只有宽阔的道路,留给身后的是地面因共振而产生轻微的震动声,还有那震耳欲聋的齐声高呼,我瞬间又感觉到有一股热能从心上漫开来,继而涌遍全身,有股加入他们的冲动,真羡慕他们,也惊诧于步行从生活技能到健身活动,也就几十年的时间。
小时候,我生活在山区,交通基本靠走,崎岖的山路阻碍了我们出走的努力,让我们精疲力竭,隔绝我们对外联系。唯一欣慰的是,有些山路确实难走,但风景如画,上下都不易,当走上坡顶后,会有一股成就感,一览众山小和难于上青山的感觉油然而生。
家乡的路,早已变成一马平川的路网,每次驾车行驶在曾经用脚丈量过的路上,却有一股莫名的感觉涌动而出,幸福之余,也伴随着些许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