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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2月05日

小时候的除夕早餐

□陈瑞芬

摼薯粉是惠安的美食之一,而最为地道的,应该是在黄塘、紫山两地。煮的过程没有放其他食材,只是在薯粉快熟的时候撒些炒熟的花生米,吃的是软糯带着嚼劲、原汁原味的薯香。滑溜的薯粉夹着香喷喷的花生米,一入口,味蕾全开。汤为大白菜、蒜苗、海蛎,或者少许虾米,这是摼薯粉的标配。

“摼”念“kēnɡ”音时,《辞海》释义为捣头、撞;念“qiān”音时,为“古牵字,引前也”。我觉得无论哪个读音,都符合这道美食制作过程的动作。

小时候的除夕早餐,几乎每家每户都摼薯粉。母亲固定在薯粉还未加油前舀一碗起来,哥哥端着,拿个藤刷沾着去贴春联。等哥哥贴好春联过来,母亲煮的薯粉团也熟了。薯粉团从大锅里挖出来装入铝锅,放灶台上。锅底的薯粉锅巴尚未酥,小锅里温着菜汤。一家人各拿一个大碗,铲一块薯粉团,加半碗汤,捧着碗站在太阳下享受美食。

母亲走得有点早,后来近30年的除夕早餐,我家再不曾摼薯粉,只能眼馋别人家的烟火。

摼薯粉最好用柴火灶,架上大锅,一锅6—8斤薯粉。有人家办喜事,午餐常是摼薯粉,有时候要准备两三锅,客人大老远赶过来为的是吃一碗薯粉团。薯粉泡水倒热锅里,开始缓慢地搅拌,等到水渐干,薯粉成团,搅的阻力加大,倒开水进去,拌均匀,盖上锅盖,煮一分钟。等水大开,掀开锅盖,滚滚白烟扑面而来,拿起专用木棍,开始迅速有力地“摼”,力度的匀称和臂弯的力道是这锅薯粉有没有嚼劲的关键。

这一过程中,需要不停地把锅底的薯粉团翻上来,把上层的带下去,需要捣和撞,让薯粉团均匀受热,不至于煮不熟。这过程是很费臂力和腰力的,而且不允许停顿,经常需要两三人在旁边轮流。

摼薯粉的木棍叫“薯粉橹”,长约90厘米,入锅的那一头是树杈的节,刨皮磨平如橡皮锤般,锤棍一体,既能加大薯粉的着力范围,也可以降低锅被戳破的风险。“薯粉橹”跟镰刀、柴刀一样,选用台湾相思树木材,结实耐用。

薯粉团煮成棕褐色,才是真的熟了。如果是陈年薯粉,煮熟后的颜色偏黑,口感也会略差。摼薯粉没吃完,不用进冰箱也能放个七八天,在风里风干,煮面线时切一块进去一起炖汤,比加肉还美味。办喜事人家,酒席上的剩菜可能会被倒掉,薯粉团却不曾浪费过,客人拿来塑料袋,一人挖一块,底都不肯留一点。

曾开车给县城的诗友送一小块喜事吃剩的薯粉团,对方欢喜得就像我给了鱼翅鲍鱼般。

这些年,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想吃摼薯粉随时可以做,只是大部分家庭住的是套房,小锅小灶,很难施展开。幸亏老屋未曾坍塌,灶间勉强可用,几户人家约一下,你出薯粉,我买海蛎,她去地里摘菜。打来井水把锅清洗一下,老屋的灶火生起来,借根“薯粉橹”,一锅美味可慰一肚馋虫。孩子们就端着碗,坐在石椅上,吃一口吸溜一声,问:妈妈,年兜快到了,到时候还煮不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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