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酸。每次和小伙伴们吃水果,问我酸吗,我都眼睛不带眨地说,不酸。结果她们一个个酸得龇牙咧嘴地控诉,我表示很疑惑,真不酸呀。认真想想,这也许跟小时候吃青枇杷有关。
小时候因为家里小孩多,父母经济压力大,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无法满足嗷嗷待哺的我们。读小学的某一年,我爸带回几株枇杷树苗,说是嫁接过的,意思是,能吃。种在屋前,第二年春天就开出了米黄色的小花。我们几个小孩盯着它们从开花,到蜜蜂授粉,再到长出小小的果实,果实慢慢长大。嘴馋的我们等不及让它成熟黄透,就忍不住摘下来吃。是的,此时此刻,这还是青枇杷。
青枇杷的果肉是脆的,摘下来在衣服上划几下,将表面的绒毛擦掉,双手握住用大拇指一按,枇杷就裂成了四瓣,挖去尾部,撕去胖乎乎的籽,剩下的再一片片丢嘴里,滋味无穷。你要问我:不酸吗?肯定酸的,还带点涩,吃起来饱含汁水又有枇杷的清香,对于小孩子的我们来说,可太快乐了。
挑枇杷是门技术活,不是所有的青枇杷都摘,一定要处于转黄的时候,否则吃起来就全是涩味了。这枇杷呀,要等到它长开到不能再长了,颜色也由小枇杷紧凑的深绿变为舒展的青色,等青色的密度值降低,其中隐约透着点黄色,就是可以吃了。我们和邻居的小孩们,经常在树旁巡视,逮住一颗就摘,摘完坐在门口的水槽边,互相比着谁摘的更黄一点点,重复着吃枇杷的一连串动作,吃完继续去寻找。
第一年结的枇杷并不多,那几棵枇杷树的果子竟就这样硬生生被我们一颗一颗吃光了,没有一颗枇杷能在我们的馋嘴下熬到真正成熟的那天,连小鸟都没能在我们这讨到一杯羹。
四季轮转又过一年,枇杷树第二次结果的时候,许是已经尝过味道,我们终于不再着急吃掉这些果子,开始有耐心地等待。树长高了,直接爬树上边摘边吃,因为品种的原因,即使成熟,这些枇杷吃起来依然逃不过酸,不过没事,我们不怕。
童年的水果不只是枇杷,我家屋前与屋侧各种了一棵苦桃树,字面意思,桃子是苦中带酸的,即便这样,依然逃不过我们极好的胃口。削过皮的苦桃吃起来有桃子特有的清香,味道也很棒。除此之外吃得最多的就是芦柑了,家里种了小半片山头的芦柑,每到丰收季都能敞开吃,遇到冬季结冰的日子,我们还会把芦柑汁挤到碗里,放到户外一个晚上,第二天晨起就能得到一碗冻芦柑汁,用筷子戳碎了吃,也很有意思。这么想来,童年的水果大多离不开酸味。
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也搬了家,开始不再频繁地回去摘各种果子。再后来,各自工作,甚至懒得吃水果了,有时买来放着烂了再丢掉。偶尔回老家,发现枇杷因长期没有修剪,果子越长越密,导致越长越小,即使成熟,也不乐意吃这又小又酸的枇杷了。
面对丰盛的菜肴和各色水果,难再有儿时的快乐和满足感。我最终还是变成了无趣的大人,鲜少再关注身边的一花一果,但儿时的味道,让我回味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