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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5月06日

难忘母亲那双手

□蔡天敏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30年了,我怀念母亲,始终不忘母亲那双手。

我年少时,母亲经常在厨房忙碌。放在煤炉灶上的陶罐,连那提把都是滚烫的,母亲却两手一抓,就把那腹中汤水滚沸不止的陶罐端了上来,连眉都不皱一下。父亲说,母亲的手是铁手。

母亲生来就瘦,那双铁手,嶙峋不堪,像枯藤,也像榕树的虬枝。但是,它很宽很长,一条条青筋,就像营养不良的蚯蚓,盘在她的手腕之上。正是这双手,撑起了一个不算富裕的家。那时,母亲在小镇食品社上班,我父母的身份都是小手工业者,靠手工谋生。可想而知,每天的劳作,手的揉捏频率有多高。和面、捏饼、包饼……一道道工序都让手没得消停。

我有一阵子爱上吹口琴,但是要买一把是很不容易的。为此,母亲从厂里头包揽了几麻袋的带壳花生,拿来家里掰。晚上,我们家人就围拢在一起,就着簸箕上的花生敲掰起来。先执小木棍敲裂花生,再掰开。母亲的手,像母鸡啄米似掰得飞快。我掰了一会儿,就觉得手指麻疼麻疼的,21点过后我就去睡了。半夜起来,我看见母亲还在簸箕前用手“啄”着花生,15瓦的白炽灯投射在她的身上,形成一道坚定而执着的剪影。为了满足儿子的愿望,我母亲可是夜以继日、风雨兼程啊。几天后,母亲的手指扎起了白粘布,那是“啄”花生的印记,哪怕是一双铁手,也经不起数万次的敲啄呀。一个星期后,母亲喜滋滋地拿着掰花生的工钱,为我买了一把口琴。这是她今生今世替她的儿子买的唯一一件小乐器。

母亲本是农家女,爱在庭院前栽种果蔬。而搭棚架所需的草绳,就是母亲编织出来的。每逢初夏的月夜,母亲就在庭院下搓揉起稻草来。那稻草半干半湿,正好搓绳。母亲坐在月亮地里,手指上缠绞着柔滑修长的稻草,屁股后面一直延伸着一条细长的草绳。母亲的两手时而交叉搓着,时而停下续接着那还飘散着一股淡淡清香的稻草柔软根条。而当我成为一位小樵夫时,绑柴草要用到稻草绳,母亲也是这样教我搓绳的。早年农耕常见情景,最是温馨、富有诗意。

母亲还是半个药仙,会配一些草药。有一天我上山捡柴时,遭到几只黄蜂的攻击,头上冒出两个包。回来后,我头晕难忍,兀自到床上躺下。母亲知道后,就去自家的阳台上摘草药,亲自在小石臼上捣了起来。然后,把草药敷在我头上的患处。半夜,母亲还特地来巡查,她把手搭在我的额上,试试蜂毒之火有没有消退下去。母亲的手依然是那么嶙峋,像冷铁一样,但我却觉得,这是一双天底下最温柔的手,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都是在这双手的庇护下长大的。

我想念母亲,她的一双铁手,永远刻在我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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