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回老家,本想着好好陪陪母亲,替她分担一些琐碎的家务。但是母亲一如既往地把所有活都包揽到自己身上,什么都舍不得让我干。她总是说:“我盼着你回来,是让你来陪我,不是让你来干活的。有我在,什么事都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好好歇着就行。”听了母亲的话,我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感觉身心都被幸福围绕。
见我们好不容易回趟家,母亲每天烹煮三餐都不停地变换着菜色。椒盐蘑菇、可乐鸡翅、卤猪脚、西兰花炒虾仁……见到这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上桌,我颇为震惊,直呼:“妈,你现在做菜怎么如此厉害?在哪里学的手艺?我记得你以前不会做这些菜呀?”母亲一听这话,开心地说:“因为我有秘密武器。”她得意地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口袋,从里头拿出一本手掌大小的红色笔记本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感到十分惊讶,因为这个笔记本上全是母亲记录的各种菜的做法,俨然是一本手抄版的菜谱。特别是在前几页中,还清晰地记录着家里不同人爱吃的食物、喜欢的口味和各自的忌口,比如两个外孙女爱吃可乐鸡翅;大女儿不爱吃肉,可以给她做西兰花炒虾仁;二女儿喜欢椒盐蘑菇;两位女婿都爱吃卤猪脚;老伴血压高,做菜时尽量少放点盐……母亲将这些信息逐一记录在笔记本上,但我看了半天,却发现她唯独没有记录自己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看着这个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字迹虽不算娟秀,却十分工整,我不禁湿了眼眶。我这位习惯忙碌又爱操心的老母亲,心里总是挤挤囔囔地装着一家老小,却时常忘记要给自己留一点空间。
我努力把眼泪憋回去,转头问母亲说:“妈,你到哪抄的这些菜谱啊?”“有介绍年轻人爱吃什么的地方,我就会去了解。有时是向小区里会做菜的邻居请教,有时会看网上的做菜视频,有时是从电视上的美食节目取经。”母亲如数家珍般介绍着自己学习厨艺的各种途径。我听完后心里再次泛起阵阵酸楚,看着眼前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她一直在全力奔跑,试图跟上晚辈们的脚步,而我们作为子女,却未曾停下匆匆的脚步,去等一等步履蹒跚的母亲。这种难以言说的愧怍之情一下子涌上心头,让我的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
“哎呀,你怎么哭了?”母亲看到我落泪,赶紧安慰说:“做母亲都是这样的,只要孩子们吃得开心,就会感到开心,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母亲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笑着说,自己就想多给孩子们做几顿饭,因为等大家都离开家了,自己做的菜就派不上用场了。
听了母亲的话,我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我的母亲,总想把最好的都给孩子们,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就像是那本被菜谱填满的笔记本,我的母亲只懂得把自己无声的爱,密密实实地“写”进孩子们的生活中,只为让孩子们能够一直从这份爱里获得源源不断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