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文坛巨匠叶圣陶的孙子,叶兆言继承了祖父的文学天赋,成就非凡。他的散文随笔集《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物》,是他仰望文学大师们的一扇天窗,书中论及的人物都是不同历史时期、不同种族肤色的文豪,叶兆言以作家的身份、以同行的眼光去审视去解读这些声誉卓著的人物,信手拈来,有如纵马驰骋,读来酣畅淋漓。
从《重读莎士比亚》到《枕边的书》,叶兆言笔卷风云,直抒胸臆。他并不刻意臧否人物,也不掩饰个人好恶,对人物的是非曲直往往点到为止,不纠缠于烂俗之中,对写作的可能性及其作品得失的探讨则充满热情、言辞犀利,保持难能可贵的独立观点。在相关章节中,他对苏联文学的扛大旗者高尔基等一众元老,不盲从,不贬抑,不人云亦云,而是去伪存真,站在历史和现实的十字路口,深入阐述自己独到的见解和真诚的思考。《塞万提斯先生或堂吉诃德骑士》谈论了阅读与写作的微妙关系,对塞万提斯塑造的堂吉诃德这个经典形象,叶兆言坦陈年少时认知的肤浅,直至有一天,在小说人物镜像面前,原先无知的嘲笑转化为含泪的微笑,已是完全不同的心境。他用文字忠实记录下了读书感悟的变迁:“笑声和可笑之间有着很大的区别,这是理解《堂吉诃德》的钥匙,否则我们将无法解读这部世界文学名著。因此,这不仅是一部有趣的书,而且还是一部有着深刻思想的艺术作品。”
在每个人的成长道路上,都或多或少沐浴了文学的阳光雨露,这种心灵上的滋养,是潜移默化的,又是刻骨铭心的。对于叶兆言个人经历来说,十九世纪法国文学的双子星——雨果和巴尔扎克,就扮演了良师益友的重要角色,这在《雨果难忘》与《想起了老巴尔扎克》两个篇章中有着真情的流露、集中的体现。耐人寻味的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作者喜爱的文学读物从《悲惨世界》悄然换成了《人间喜剧》,崇拜的偶像逐渐从雨果转向了巴尔扎克,对此,作者似乎给出了自己合情合理的解释:“雨果属于那种为年轻人写作的作家”,而“巴尔扎克是小说史上最耀眼的一块里程碑”。
相对于书中描绘的莎士比亚、歌德、塞万提斯、契诃夫等古典或传统大师,阿赫玛托娃、海明威、略萨、奈保尔等新锐作家与诗人的先后亮相,呈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人文风景。特定时代的投影,创作理念的更新,促进了作品多元、复合及深刻的个性化表达,展示了现当代文学在全世界的流变和发展。这在《关于海明威的问答》《横看成岭侧成峰》《外国文学这个月亮》等篇目中均有涉及,叶兆言旁征博引,列举众多作家卓尔不凡的作品,在广度、深度和力度上不断开掘和拓展,为读者打开了一幅内容丰富、色彩斑斓的文学画卷。
通过作者精细的笔墨,文学大师们隐秘的生活和创作一览无余,他们并非高踞云端,不食人间烟火,而是有着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也许还有道德上的瑕疵,作为一名文学爱好者,心怀敬意的是他们传之后世的皇皇巨著,以及从书页中散发出的真善美的光辉!